“你说,他没听见什么吧?”夏知白将衣服扯了扯,遮住领口的痕迹。
“应该没有吧,话说夏知白你是不是属狗的总是咬我。”陆怀瑾边说边扣衬衫纽扣,肩膀上还有一个清晰的牙印。八壹中文網
“谁让你······”夏知白脸一红,目光瞟向别处,“哼!”
“你要不再睡会儿?”
她有些窘迫地贴到他耳边悄悄说:“床单脏了。”
然后,她就发现陆怀瑾的耳朵也肉眼可见的红了,说话也磕磕绊绊的:“我···我来洗吧。”
呵,夏知白心里腹诽,这会儿装什么,刚才在床上明明不这样的。
猝不及防地,她的脚被陆怀瑾抓住了。
“做什么?”
他蹲在床边将一根红绳系在她的脚踝上。
“这个红绳,原本是我的,什么时候在你这里了?”她瞧着那红绳眼熟,问出了困惑。
“大概是华懋饭店那次吧。我喝醉了你送给我回去,第二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这根红绳就在我的手心里,”他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亲了亲她的额头,“你看,上天注定了你要与我在一起。”
“切,不要脸。”
“我不要脸,我要你就可以了,夏小姐,你以后就是我的了。”陆怀瑾拉着她的手说。
夏知白笑了笑:“那好吧。一言为定,陆先生。”
1935年,在中俄边境的小城里,夏知白和陆怀瑾在人去楼空的招待处,互许了彼此的终身。那日,风雪难得停下,晴空万里,群山都显出紫蓝色的轮廓,一片北国好风景。
他们启程南归,挤上熙熙攘攘的火车,陆怀瑾拉着夏知白找到了车票上标明的车厢,火车汽笛发出轰鸣,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窗外的风景快速倒退起来。
夏知白靠在陆怀瑾肩上,忽然问:“我在南京遇到刘信芳了,公馆的实验究竟怎么回事?”
陆怀瑾看着窗外犹豫了许久缓缓开口:“其实你猜的没错,那个的确不是胃药实验,而是化学合成致幻剂的实验,欧阳教授开展这项实验的目的是想用这种药控制人的思想和机能,如果能达到精准控制,就可以应用于战争,他们的设想是制造超级战士以及用于审讯逼供。”
“那实验有成功吗?”
“致幻剂不确定性太大,很难精准控制药物的作用,实验几乎都是以失败告终。”陆怀瑾摇摇头,握住了她的手,那时候他一心想讨好欧阳教授,年少轻狂,又太过偏执,觉得为了达到目的牺牲一些人也没什么关系,现在想来却是大错特错,“你信我一次,我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了。”
夏知白想了想,回握住了他的手:“那你为什么变成了陆维桢的儿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本来就是他的儿子。他们······”陆怀瑾自嘲地苦笑,“他们酒后有了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期待我的出生,外公外婆知道了我的存在觉得有辱门楣,将我娘赶出了家门,至于我娘,她刚开始把我当成筹码,可是后来她发现陆维桢对我不屑一顾,才终于意识到我这个筹码一文不值。”
夏知白不知道拥有一个从出生就不被期待的人生是怎么样的感受,只是莫名觉得有些心疼,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她,她为我葬送了半辈子。我出生以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名字,因为她想让陆维桢给我取名,但是陆维桢根本就不愿意承认我。后来,为了登记户籍卡,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正好在看春秋列传,那人正巧看到百里奚,便随口给我起名叫陆奚。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别人的名字都是父母珍之重之的祝福,而我的名字,没有祝福也没什么好的寓意,不过是陌生人随口一说。”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后来开始上学,启蒙老师给我取了字,景略,他希望我志存高远,不卑不亢。那是我童年里得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我知道有很多同学觉得我谄媚,但那时候对我来说,老师们是唯一对我好的一群人,所以我总想考最高的分数,做最突出的优秀学生,让他们高看我一眼。”
原来他都知道别的同学是怎么想的,夏知白心想,其实在沪江大学那会儿,很多人包括她都觉得陆怀瑾虚伪,现在想来,或许不过是这个世界对他展现了太多的恶意,而他只是想拼命抓住那一丝善意与光亮罢了。
“,商春祥那件事之后,他或许是起了悲悯之心吧,见我像条流浪狗一样趴在地,于是将我带回了家,因为伤口发炎,我大病了一场。醒来后我假装忘记了之前的一切。否则叶清漪不会轻易放过我。”
“表姑,她真的是坏人吗?”夏知白其实一直不敢相信,表姑看上去明明善良温柔,对她也一直很好。
“小的时候,她把我骗去给他儿子做器官移植。”
夏知白瞪大了眼睛,瞳孔不受控制得震了震。
陆怀瑾将手伸向她的腰。
“你干什么?”夏知白下意识得捂了捂。
陆怀瑾轻笑一声,拉开她的手,手拂过她之前中枪的位置,逐渐收敛了笑意。
“你还记得吗?上海,火车站的枪击事件。是她买通了□□用一箱金子的代价要取我性命。就和当年买通商春祥将我和我娘扔进江里如出一辙的手法。只是她没想到邵达明与我相识。”
“什么?”
“我将计就计原本是打算演一出苦肉计给爷爷看的,整个陆家,只有爷爷可以拿捏住她。只是我没想到,”他忽然紧紧抱住了她,“我没有料到,会伤到你,那时候我站在手术室外面,手上都是血,我很怕,会永远失去你,那时候我就明白了,我不能没有你。”
他那段时间几乎无法接受自己对她的感情,因为他对男欢女爱最是鄙视,却不料有朝一日情根深陷直到那日,他才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其实,也没有很疼。”夏知白安慰他说。
“对不起。”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说正事。”夏知白抬起脸来,“你知不知道商春祥的事情,陆家也牵涉其中,其实我来陆家就是答应了白梦洲帮她调查这个的。”
陆怀瑾摇摇头:“我不清楚,叶清漪是不让我参与公司事务的,但是如果你想查,我可以帮你。”
包厢门被轻轻扣了两下,夏知白抬眼看去,门口站了位穿旗袍的姑娘,厚围巾遮住了半张脸。
“夏知白!”
对面先喊出了她的名字。
“谢雨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要去天津坐轮船,去美国念书,读物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行李往里拖。
“真的?那你加油啊!”夏知白惊叹道。
陆怀瑾上前帮她将行李安置好了。
“这几年你都去哪里来?你知不知道我还有其他同学都很担心你。”谢雨眠坐到夏知白边上,偷偷抬眼瞧了陆怀瑾一眼,“你们为什么在一起?”
“我们结婚了。”陆怀瑾歪了歪头抢先一步说道。
谢雨眠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嗯···算是吧。”夏知白点点头。
“虽然大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有情况,但是没想到你们真的在一起了。”谢雨眠想了想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对了,你结婚竟然没有请我!”
“没有,不是···”夏知白赶紧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说,”还没有正式婚礼。”
“嗯?”谢雨眠用狐疑的眼光又看了陆怀瑾一眼:“你们不会有宝宝了吧?”
夏知白正啃着一根从餐车上买来的□□花,听到谢雨眠的话差点噎死,她还是一如既往,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快了。”陆怀瑾面色如常地回答,夏知白瞪了他一眼,他挑了挑眉。
“算了,到时候让他认我做干妈就行,我肯定包个大红包。”
她们说笑了一路,很快就到了天津,谢雨眠要下车时夏知白不知怎的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们似乎再也不会见面了,于是用力拉住了她的手:“你一定要保重。”
“怎么整的和生离死别一样,虽然交通不太方便,但是我读个书又不是在那边嫁人了,也就几年时间,放心,等我学成一定会回国的,我们到时候好好聚聚,还能开同学会呢!”
“嗯,”夏知白含着眼泪点点头。
“再见!”谢雨眠拖着行李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虞书峣有些纳闷,为什么每到周末,他都能在飞行员俱乐部看见白梦洲,她待在杭州做什么?她总是和其他飞行员打的火热,只是每次见到他,都仿佛不认识一般。
虞书峣坐在角落里喝闷酒,当然,他不认同自己喝的是闷酒。只是心里莫名不爽。他问边上的飞行员,白梦洲总是来这里做什么。
“这还不简单,女人嘛,再厉害也总是要结婚的,空军飞行员出了名的富二代多。”那人脱口而出,“当然是来看看有没有靠谱的做个归宿。”
他心里越发苦闷,还有些发酸。
眼不见为净,自此他便很少去俱乐部了。可还是避免不了听到她的消息,虞书峣在宿舍洗衣服的时候就听见室友聊到白梦洲。她和很多飞行员约会,室友约了白梦洲去看马戏团表演。
他用力揉搓着盆里的衣服,反复叮嘱自己要冷静,才最终没有打翻那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