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禹闲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压迫感，他看到戒鞭到了那女人手上时就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大喊:“顾泠鸢！我父亲是大长老孟鹤，我母亲是二长老李庆，你不能公报私仇！”

泠鸢没回答他，有什么比行动更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呢？

无论是原主还是泠鸢，可都不是什么会吃亏的人。

她理都没理对方撕心裂肺的威胁喊叫，扬手就是干脆利落的一鞭，孟禹闲顿时惨叫一声被抽趴在地上，九长老诸武精通的天赋可不是摆设，她之前可也练过鞭子，对怎么打人能又疼又留不下痕迹是相当在行。

……可是她不想让这个人好过。

流言蜚语对九长老的影响不是没有，但她从不表现出来，半边面具覆脸，遮去她的丑陋疤痕，以及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她本来是很努力向上的，可就是因为有这些人存在，最终还是被击落深渊。

他们有罪。

有罪，就要被判罚。

泠鸢扬鞭，下手狠辣无情，每一鞭都抽在他最痛的地方，甚至装作无意地抽了好几鞭在他脸上，孟禹闲抬手格挡，但他区区筑基，怎么可能挡的下金丹期的泠鸢的攻击，最终还是被抽的遍体鳞伤。

泠鸢根本就没手软，也没想着遮掩痕迹，今天戒律堂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她打了孟禹闲，那不留下痕迹其实也没什么用，大长老二长老该知道还是会知道，既然如此那她还不如打个痛快。

她就不信，这两个人还能在明知自己理亏的情况下来找自己麻烦。

二十鞭打完，泠鸢将戒鞭扔回柳严初手上，一直在旁边含笑看戏的宁逢这才凑了过来:“打得这么狠啊？”“杀鸡儆猴，不狠，以后谁都敢随意议论我了。”泠鸢冷冷地看了一眼旁观的弟子们，吓得他们忙作辑连声否认:“弟子不敢！”

她理都没理这些人的保证，打完人扔了鞭子就踏上红绫飘然而去，弟子们恭送完泠鸢离开后，看着地上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昏迷不醒的孟禹闲都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

宁逢看着这些被吓得惊慌失措还强装镇定的小鸡仔们凑到正收鞭的柳严初旁边打趣:“你看看这些小家伙们的样子，恐怕泠鸢要代替你成为他们新的噩梦了。”

柳严初早习惯了这人的脾性，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收了鞭子就回了屋里，宁逢见对方不搭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招呼了一声就带着被儆的小猴子们回学堂上课去了。

至于地上还在昏迷的孟禹闲？谁管他。

本来惩戒完都有杂役弟子把人抬走，但弟子们可第一次见出动三个长老还有一堆弟子围观就为惩罚一个人的大场面，一时间怕对方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所以根本没人敢上前把他抬走上药。

孟禹闲就这么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一直躺到下课后才被好友抬走，那血痂都和衣服沾一起了，回去怕是都要弄好久。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的弟子们还没心思去管他死活。

因着刚刚泠鸢毫不留情的一顿鞭挞，学堂里的其他弟子对陆祈都没了什么看不起的心思，甚至有些敬而远之，一个两个都离他八丈远。

陆祈没觉得被孤立有什么不好，反正他也习惯一个人了，他也没觉得刚刚泠鸢下手重不留情面，相反，他还觉得刚刚的泠鸢很酷。

使红绫的泠鸢因着长绫的特性会显得格外柔和，毕竟长绫的长度摆在那里，要想让这柔软的丝带变成趁手的兵器，挥舞的力度和旋转是必不可少的。

但鞭子完全就没那么多弯绕，拿起来挥打就是了。

泠鸢还穿着昨日的红衣，只不过不同于昨天她戴了半边金丝面具，金属冰冷的寒光配上她无波无澜的眼眸，以及挥鞭时鞭子折射出的冷光，多么残酷又美丽。

她挥鞭时力度很大，带起的衣袖翻飞裙摆飘扬，他甚至觉得她在跳舞。

只是那面具遮挡住了她的脸，陆祈看不清她的表情。

明明长着那样一张美丽的脸，师父为什么要戴面具遮住呢？

不过他一点都没觉得泠鸢将人打的血肉模糊有什么不对，更残酷的事他都经历过，相比之下更加好运的能够修仙的孟禹闲说几句就只是挨打，陆祈都觉得这惩罚太轻了，所以这不是他活该吗？

肆意议论师父时他太弱小管不了，但师父可以。

当拳头够硬的时候，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陆祈太喜欢这样强大随心所欲的师父了。

不，更准确的说。

他太喜欢这份强大了。

他什么时候，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呢？

陆祈举起手中的铁剑，沉重的重量像师父给他的感觉。

锋利，强大，安心。

有了这把剑，他也有一天能成为师父那样强大的人吗？也能拯救他想拯救的，保护他想保护的吗？

陆祈不知道。

他只是抬头望了眼天边，握紧了手中铁剑。

泠鸢回到兰亭水榭才发现桌子上早已放凉的菜，想起刚刚匆忙中瞥到的自己那个倒霉徒弟看着自己那闪闪发亮的崇拜目光，泠鸢就觉得很是头疼。

明明她表现的这么凶残了别的比他大的弟子都被吓死了怎么就他还一副相当期待认同的样子？

希望刚刚那一趟没给他养出什么奇怪认知。

比如说爱上打人什么的。

泠鸢很是无奈，她再次怀疑起自己的选择:她好像确实不咋适合当恶毒女配啊……表现出来的恶毒每次都没成功过，甚至泠鸢感觉每次她作完本来对她没什么观感的人对她好感噌噌涨。

唉，要不这趟走完，考虑考虑辞职？

其实体验人类社会好像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父王之前上去下来的也没被发现而且好像过得还很滋润……要不，就辞职吧？

泠鸢对自己未来的女配生涯很是担忧，扫了眼桌子上凉掉的菜不是很想吃，游魂一样游荡到宫殿前的池塘边上对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发呆。

当然她也没能发呆太久，因为她一靠近池塘边，里面养的鱼就跟发了疯似的争先恐后挤到泠鸢脚下，甚至有几条那是抢着往外蹦都跳出水面了。

这场景泠鸢可太熟了，毕竟他们人鱼一族是海洋霸主，天生就受鱼类喜欢，本来泠鸢还对吃对他们这样热情的鱼有些抵触，但听父王说吃了它们不仅不是在害它们反而是在帮它们，说了一堆什么轮回之类的泠鸢听不太懂的话。

泠鸢一向很相信父王的话，既然是好事她也就放开肚皮吃了，此时她刚好有点饿了，看着蹦到岸上脱了水还在往自己身边蹦跶的鱼，她俯下身子将它捡了起来。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鱼到了泠鸢手里立刻不动了，翻白的鱼眼里简直写满了热切，泠鸢摸了摸手里的鱼露出了一个微笑，手背上泛起鳞片的同时指甲变得又长又利，拿着鱼她就快快乐乐回了宫殿:吃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