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公安同志对沈芯恬进行了搜身检查，确保没有携带任何物品后便允许她进入了徐燕所在的审讯室。
“我已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公安同志，我还是名坐着月子的产妇，是不是要我真的晕在你们派出所才肯放我出去。”
徐燕只听见开门声，没有回头，还以为又是另一批的公安过来问已经问了数十遍的问题。
时间拖的越久心里就越慌，也不再像是之前一样装虚弱和可怜，不耐烦地威胁起了他们来。
“可我瞧着你这中气挺足的，没那么容易晕过去。”
“是你！”
双手紧握成拳，听到了沈芯恬的声音，再看她落座到自己的对面，徐燕眼中冒着火光。
“沈芯恬你怎么会在这！”
沈芯恬看着桌面上的茶杯和水壶，动作很是自然地首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
“我来…当然是来审讯你啊。”
“砰”地一声是手掌敲击台面的声音。
“你是什么东西，来审讯我？公安呢！公安人都死了吗，让一个小丫头进来这里。”
看着面前疯狂模样的徐燕，沈芯恬没有作声，打量起了小小屋子的四周。
这个年代还没有高级到在审讯室里安插监视录像设备，但录音倒是有的。
彼时的监听室。
陆灏强硬地要求，加上之前两位老首长的威信犹存，胡局长又是破例让他进去到了监听室内。
一连串对公安的破口大骂让几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脾气暴躁的直接拉下了黑脸。
就凭她对公职人员的藐视，再一想到她给牺牲的军人同志戴绿帽，更是坚定了他们一定要让这女人招供。
沈芯恬毫无所动，徐燕也是骂累了才停下了嘴。
“渴吗，来点？”
徐燕冷哼了一声后撇开了头。
“你就是再问一百遍一千遍也好，那孩子就是沈俊杰的，是我和你爹的亲生儿子。”
“他的死更是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沈芯恬手指轻轻叩响了桌面，不慌不忙地开了口。
“哦，没关系，你就说这孩子是跟猪生的都没关系。”
“沈芯恬你！”
“滴骨认亲你怕是忘了吧，到底是猫还是狗，可不是你嘴上说说就成的。”
伸出手指朝着面前愤怒中的女人晃了晃。
“你知道什么是滴骨认亲吗？”
自若的神色一变，阴沉着一张脸，眼神死死盯着女人。
“取出已死人的尸体，破开脑门露出头骨，然后再将那孽种的血滴在骨头之上，如果无法渗入的话，呵……”
虽然滴骨法有所记载，但知晓的人并不多。
当时听到这个名字时，徐燕就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没想到居然需要如此。
暴露已死之人的头骨！
都说入土为安，意味人死之后盖上黄土就不能再动了。
可是现在！面前的女孩居然平静地说出这么一番话，徐燕心惊的同时突然又笑了起来。
“沈俊杰，这就是你疼着的好女儿，就是你死了都不想让你安稳，不但要挖坟还想着剖开露出你的头骨，哈哈哈哈……”
女人的声音因为兴奋变得有些尖锐，透过监听器传出，众人对滴骨认亲的这一做法还是抱有不赞同态度的。
此时。
“我相信她！”
一直以来默默跟在沈芯恬身旁陪着她的陆灏说话了。
短短的四个字十分有力，表明了自己对她的充分信任还有难掩的深情。
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沈芯恬接下来说的一句话。
“我爹他在梦里跟我说…他死不瞑目！”
是的，死不瞑目！
上一世，徐燕和江腾飞的剧烈争吵中，江腾飞在骂徐燕狠心自私，不比自己好到哪儿去时暴露出了徐燕当年活生生将她的丈夫气死，死都不瞑目。
徐燕这几天一直处在各事不顺，刚生产又没恢复好，在被审讯了这么久的时间没有崩溃已经能看出她的心智还算很坚定了。
可就是这四个字眼的出现，没休息好的徐燕眼前仿佛看到了男人死前瞪大着双眼的那一幕，是那么的清晰，真实。
“闭嘴！你知道什么，俊杰他是……”
“他就是死在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的面前！”
冰冷的肯定语气直击徐燕心脏，整个身子忍不住一个颤栗，额头更是沁出了冷汗。
“你，你别乱说…”
“哦？可我没乱说啊，都是我爹亲口告诉我的呢。”
歪着头做无辜状。
此刻的沈芯恬脸上竟然挂着一丝令人胆寒的笑。
徐燕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张开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因为紧张喉咙口发干，没有说出声音来。
沈芯恬站了起来，绕着坐在原位脚软的徐燕身边来回走动。
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与桌面上茶杯相似的杯子，拿过茶壶然后在杯中倒满了水轻晃了晃后放在了徐燕的手边。
在做这一系列举动的同时，嘴上有条不紊地叙说着她的父亲是怎么托梦，然后将他死亡那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面前坐着的女人虽然挺直着背脊，但是后背溢出的汗却沾湿了衣服，嘴中碎碎低语，不住地念叨着。
“不可能的，不会的，这世上没有鬼，更不会有托梦这么可笑的事情，都是她瞎说的，就是要吓自己……”
沈芯恬凑近到了她的耳边，用着只能她们两人听见的声音道：“对，我是骗你的，没有托梦……”
“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怎么可能会有托梦，你，就是你，想要唬弄我，我才不会上当，你滚啊，赶紧滚！”
徐燕激动地跳了起来，似乎想要发泄自己刚刚被吓到的恐惧，朝沈芯恬嘶吼了起来。
沈芯恬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再次凑近了她的耳畔边低语。
“你不觉得，我跟之前不一样了吗？从那天的婚礼醒来开始。”
故意停顿，拉开二人间的距离，饶有兴致地欣赏起了女人从开始的震愣转变为思考挣扎的表情。
“因为啊……”
一把拉过还来不及反应的徐燕的衣领，在她耳边轻吹了口气，声如蚊蝇。
“我死了又活了，我从地狱过来找你们报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