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戟劈空,发出嗡嗡的响声,曹彰虽然年幼,但是练武日久,只一听就知道这只戟的份量不重,于是手不收回,急向前一伸,就用手腕上带着的镏金铜护腕挡在了描金雀画戟的戟刃上。
当的一声,描金雀画戟被震得弹了起来,而镏金铜护腕直接断裂,里面的牛皮护腕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斩痕。
曹彰一伸手握住了大戟,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大戟沉重,他估量有误,一下竟然没有能拿得起来,而描金雀画戟变招极快斜挑而起,就向着他的腋下划过来,戟刃直取下颌,曹彰不得不松手后退,让开几步,这才发现,站在眼前的是一个少女,虽然因愁闷使得少女看上去有些显老,但是明媚不变,尤其是一双剪水秋瞳,黑眼仁如渊如海,似乎能让人把心灵都沉在其中一般,曹彰一下就傻了,似乎整个人都沉陷在了那对大眼睛之中。
“小贼,我爹爹的宝戟岂是你能动得的!”
曹彰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个子已经五尺多接近六尺,而少女也刚好六尺来高,两个人身量相仿,四目相对,都在打量着对方。
这个时候,史阿带着人就挤到了门口:“子文,不要鲁莽!”史阿知道,曹操这几年越发讲究法令了,虽然他手下克扣吕布家小的俸养,但这种事是暗里的,只要不喊出来,他就没有必要管,但是曹彰要是伤了眼前这个少女——她一看就是吕家的人——那曹操必要制罪曹彰。
史阿是好意,但是少女眼看家中闯进了这么多人,不由得二目中流露出几许悲愤,就道:“好啊,你们一齐来吧!”话音没落,吴资提了一对混铁剑出来,大声叫道:“老子和你们拼了!”
这吴资本是济阴一个郡中小校,吕布据济阴的时候,由于要去打仗,济阴这座穷城他留谁驻守,谁都不愿意,最后就提了吴资做济阴太守,虽然吴资这太守做了没有多久,就被曹操攻破济阴,丢了太守这个官,但是吴资却是无比的感念吕布对他的提携之恩,于是在吕布死了之后,甘愿以家臣的身份,护着吕布的家小,这个少女就是吕布和严氏生的女儿吕玲绮,当初曹军围徐州的时候,她才十四岁,吕布为了向袁术求救兵,曾负了她一路出城,想要送她去淮南,和袁术的儿子成亲,但却被曹操大军给挡了回去,那个时候。
吕布死了之后,吕玲绮就随母亲在许都居住,当初她十四岁,如今已经十九了,但因为她的出身,许都城中的大家族,就没有人来求亲的,倒是有一些小官吏家来这里有意结亲,但不是光棍就是鳏夫,还有一些老梆菜,贪她美色过来,想要纳她为妾,都被吴资给骂出去了,以至吕玲绮就这样一直拖到了现在。
此时吕玲绮、吴资二人各执兵器,就和曹彰还有史阿他们对峙着。
曹彰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女孩儿就有些迷离,干咳一声,急挥手道:“你们别进来!”然后向着吕玲绮一拱手道:“吕姑娘,在下是曹丞相的三子,曹彰曹子文,为了追一个刺客,这才误进府第的,绝无冒犯之意,其实我对吕温侯极为敬仰,恨不能一揽他的风彩,今天既然到了,那曹彰愿在他的灵前上一柱香,不知吕姑娘可允否啊?”
史阿古怪的看着曹彰,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曹彰这般文雅,心道:“三公子这是撞了邪了吗?他平时说起来,不是一向都对吕布看不上眼吗,说他反复无常,没有大丈夫之态吗,今天怎么反过来说了?”
史阿纳罕,但是吕玲绮却是长出一口气,别看她表面上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但实际上一看到那些人,就想起来下邳城中,他们一家沦为阶下囚的样子,心慌得都要跳出来了,听到曹彰的话,浑身一松,冷汗出体,差点坐在地上。
“三公子想要上香,就给我父的方天画戟上香吧,我父身份特殊,家中不敢设有灵位。”其实本来是有灵位的,但是随着曹操的漠视,家中越来越坚难,而母亲又不管事,吕玲绮总怕有人直接冲进来,就把他们都给押到法场斩首去,为了吕布的神主不至于被人玷污,她就把神主给收起来了。
曹彰一听心道:“正好,就吕布那个小人,我才不想给他上香呢。”才想到这里,一个念头突然涌起:“看看吕姑娘就站在这里,你竟然对他父亲这般不敬,这不是让吕姑娘难过吗!”想到这里,他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暗暗说道:“曹子文你记住,从今以后,吕布……啊;不对,是吕温侯,在你心中必须是大英雄!”
在场的人都被曹彰给震住了,不解的看着他,搞不懂他为什么打自己一个耳光,曹彰也能糊弄,就道:“吕姑娘,我深恨之,你家府地就在我家附近,我竟然不知道你连温侯灵位都不敢设置的困窘,此我之过也,当受此罚。”
吕玲绮听得心胸激荡,只觉这么多年了,总算是有一个人能知道她的苦处了,直想大哭一场,吴资却还警剔的看着曹彰,和史阿他们一样,都在想这曹彰什么毛病,只有窗外的丁利喃喃的道:“m的,这小子为了泡妞脸都不要了!”
曹彰看到方天戟前就放着香与美酒,就捻了香,先拜了三拜,道:“温侯,小子这里给你见礼了,还望温侯地下有知,能晓得小子对您的一片敬仰之心!”说完走过去把香插在了香炉里,又拿起美酒,倒在了一旁的酒爵之中:“温侯,小子与您,共饮一杯!”说完就向戟上倒了一杯酒,然后又抓了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就饮。
就在这一刻,窗户口一道白光飞射,就向着曹彰打到,吕玲绮看在眼中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前一挡,手里的描金雀画戟就在身前一立,娇声叫道:“三公子小心!”
一枚石片,竟然撞开了描金雀画戟,打在吕玲绮的肩上直接穿了过去,又向着曹彰打去。
曹彰伸手一抓,就把小石子给抓在手中,只觉握住的就像是一柄利剑的剑尖一般,在手中翻滚不住,把他掌心的皮给卷去了一半,不由得暗暗吃惊:“来人是谁,竟有这样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