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慧起床去茅房上小号,大半夜的,就看到江浔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门口。
凄冷的冷光照耀在男人苍白的脸上,让江浔看起来像是个吊死鬼。
阮文慧打了一个哆嗦,被吓到了,尿意都给憋了回去。
这段时间,她和江浔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小夫妻已经分房睡了。
而江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神神叨叨的,有时候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她还记得有一次江浔醒过来,突然抓着她的手臂,连声说“错了错了”,说他考上大学了,他不应该在乡下教小学生,而是应该在江城读大学。
他那会儿眼珠子红得都充血了,把阮文慧吓得惨叫,江英两夫妻也被吵醒了,赶紧跑过来,看儿子一副得了癔症的模样,也吓了一大跳,还请了道士过来跳大神驱邪。
后来还是江英哄着他,说明年肯定让他好好备考,他肯定考得上大学,这才让江浔逐渐正常起来。
只是第二天高考,江浔考的比第一年更差了。
说话也更加神神叨叨,说什么他本应该留在江城做讲师,本应该是大学教授,一会儿瞧不起阮文慧只有小学文凭,一会儿觉得自己不应该留在赫连村这个小地方。
这心比天高的架势,把江英他们都给说烦了,这第二年高考都给你准备了,你自己没考好,还能怪得了谁?
阮文慧也觉得江浔不正常,特别是从他嘴里总是念叨着书青瑶的名字,有一次两个人睡觉,江浔嫌弃她身材没有书青瑶好。
如果不是知道书青瑶和江浔没有一腿,阮文慧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和书青瑶怎么了。
她故意刺激他:“瑶瑶早就上大学了,现在指不定和哪个大学生在谈恋爱,你一个高中文化的,还整天觊觎一个大学生,害不害臊?”
江浔直愣愣的盯着她,突然神秘一笑:“她是我妻子,你不知道吧?”
看他这副得了癔症的模样,阮文慧吓得寒气直冒。
江浔年纪轻轻的,该不会疯了吧?
看他这样,阮文慧也不敢和他一块儿睡了,拉着江英把事儿说了一遍,要和江浔分房睡。
江英心里也打鼓,自己儿子这疯病越来越明显了,这吃中药调理也调理不好,找道士跳大神也没用。
不过唯一正常的是,江浔还能去小学教书。
还能给家里挣点钱回来。
……
“江,江浔,你大晚上的,杵在门口装神弄鬼,干什么呢?”
阮文慧开了灯,大声呵斥他,想给自己壮胆。
江浔阴沉沉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阮文慧尿意实在憋不住了,硬着头皮从门口出去,然后就听到江浔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哗啦——”
阮文慧吓了一跳,直接被他吓得尿裤子了。
“你!”
她睁大眼睛看着江浔,就见他摇摇晃晃的转过身,往外走去。
“江浔,江浔你上哪去?”
阮文慧看着他的背影,急忙上楼换了一条裤子,等她下来,江浔已经没影子了。
怕他在外面出事,阮文慧扯着上门把江玉林和江英给喊了起来,两个孩子也被吵醒了,大声哭了起来,一家人吵吵闹闹的走着夜路,去找江浔。
最后还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在一个小河边把人给找到了。
“江浔,你到底怎么了?”
江英看到自己儿子浑身都是泥,神神叨叨的模样,终于也受不了了,抱着他哭着问道,“你到底哪里不顺心,和你妈说,妈给你做主啊!”
江浔睁开眼睛,视线在家里人脸上逡巡,然后喃喃道:“我要去找瑶瑶……她才是我的妻子,我要去找她,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瑶瑶……”
江玉林听到他这么不成体统的话,冲上来扇了江浔两巴掌,怒道:“人家书知青早就上大学去了,你一把年纪,成天惦记着别的女人,你让小慧怎么想?江浔,你别再给我发疯了,知不知道为了找你,你两个儿子晚上都没睡,被你吓哭了!”
江浔惨笑道:“儿子?什么儿子?他们不是我儿子!我没有儿子,我没有儿子!”
阮文慧心里咯噔一声,躲到江英身后,小声道:“妈,我看江浔是真的疯了!怎么办啊,他如果大半夜又再跑出去,不小心掉河里淹死了,那不就完了吗?”
江英看着浑身都是泥巴的江浔,心里也是又急又烦,家里为了养两个孩子,都快穷的叮当响了,江浔这个不成器的,结了婚还惦记着别人家的女孩。
现在知青们都陆陆续续回乡了,书青瑶更是去年就考了大学,早就和赫连村没关系了,也就她的儿子,还成天惦记着人家。
传出去,不被村里人笑话,说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这家伙越来越不像话,原先还说自己是大学生,现在竟然还造谣书青瑶是他老婆。
江英道:“你没有儿子,那家里那两个孩子是谁的?”
江浔恶狠狠的瞪着阮文慧:“她在外面偷人,这孩子不是我的!”
阮文慧吓得不行,和江英他们道:“爸,妈,江浔疯了!他真的疯了!他疯起来连孩子都不认了!”
江英和江玉林也气得半死,江玉林哆嗦着手指指着江浔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江浔,做梦书知青是你老婆就算了,现在连亲身孩子都不认了!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给我死外面好了!”
说罢,怒气冲冲的往回走。
这大晚上一家人出去,不知道被多少人看笑话,现在江浔还大声嚷嚷自己老婆偷人,他是嫌江家的脸还不够丢吗?!
江浔站起来,急忙拉住江玉林的手臂:“爸,我是说真的,那两个孩子不是我的,是阮文慧在外面偷人和别的男人生的,我们都被这个贱人给骗了!”
江玉林停下脚步,冷冷回眸,道:“你是不是还要说,书知青才是你的老婆,你是江城大学的大学生?”
江浔:“对,对,爸……”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玉林一巴掌给扇了回去。
“我看真的得把你关到精神病院里治治!瞧你说的都是什么浑话,被别人听了,我们江家要被全村人笑话!”
江英也实在累了,她看着脸上红彤彤都是巴掌印的儿子,疲惫的道:“儿啊,你到底怎么了,你和妈说清楚啊。”
江浔被自己父亲的巴掌扇的脑子也嗡嗡的,有点清醒过来,他睁大眼睛,看着这灰扑扑的落后乡村,旭日东升,一片荒凉。
梦里面的繁华美景,高楼大厦,和这个落后的乡村,行程了强烈的对比,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妈,是我做梦,我梦到有人告诉我,告诉我阮文慧给我生的两个孩子,不是我亲生的……”
江英失望的看着他。
“梦梦梦!你这段时间,整天瞎做梦!一会儿说你是大学生,一会儿说和书知青结婚!现在,连自己亲身孩子都不要了!慧慧给我们家生了两个孩子,吃了这么多药,容易吗?你这话说出来,不让人伤心吗?”
阮文慧脸色发白,也借机和江英哭诉:“妈,江浔他分明是想和我离婚!他心里面整天念叨着书知青,根本就没有我!这孩子我也带走好了,既然他不承认是他的儿子,我留在这里也没意义了!”
江浔想到梦里面,医生明明白白的和他说过,他根本生不出孩子,现在又看到阮文慧装模作样,气得冲上来要打她。
阮文慧也不是吃素的,一脚就把江浔给踹到了小河边,还是江英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先回家再说!”
回到家,江浔还是闹着表示家里两个孩子不是他的。
江玉林怒道:"行!既然你说这孩子不是你的,明天我找村长,让村长主持一下,给你们来个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江浔急忙道,“爸,不行,滴血认亲没用,要亲子鉴定才行!”
“什么亲子鉴定?我们赫连村千百年来,向来都是做滴血认亲的!”
江玉林狠狠瞪了他一眼,叫江英去做早饭,自己戴上帽子,出门找村长去了。
阮文慧抱着孩子,给他喂奶粉,看着江浔站在门口一脸无措,微微的抿唇。
她自然不信江浔做梦能梦到什么,不过现在是怀疑江浔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怀疑到她和孩子们身上了。
怀里的孩子咿呀咿呀的学语,阮文慧摸了摸自己儿子肉嘟嘟的小脸,“儿子啊,让你爸消停消停吧,我怕他再闹下去,要被村里人关精神病院去了。”
为了让自己儿子脑子清醒,江玉林动作很快,把刚起床的村长给请了过来。
村长对这种热闹,也是喜闻乐见的,立刻答应要过来给他们主持。
没一会儿,江家门口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要来看江家儿子做滴血认亲。
江浔怒吼道:“这样根本就不科学!没用的!要做亲子鉴定!亲子鉴定你们懂吗?”
村长看着江浔这抓狂的状态,偏过头对江玉林小声道:“你儿子好像真的疯的不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