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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铺生产队的猪很大,起步也得1000斤重。
不仅如此,十里铺生产队的羊也很大,随便拉一头绵羊出来,足足都有500斤出头! 艾刘静原本是一句随口打趣的话,却立马成为了,十里八乡无数个生产队的社员,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爹,十里铺生产队的猪,真有1000斤吗?”有一些单纯的小孩儿,听见了大人们的议论,不由很好奇的问:“那我们生产队的猪,为什么只有100多斤就杀了呢?”
那个大人想也不想的就回道:“你听他们哈吹! 听说省城那边的良种场,有从洋人那里进口来的大种猪。就那种大公猪,个头也才5,600斤。”
汉子的婆姨听见了,吓得赶紧丢下手里的剪纸, 一下子扑到汉子面前,捂住自家男人的嘴:“孩他爹啊!可不敢乱说。人家说有1000斤,你就当他有1000斤呗...” 这个婆姨,她是经历过那个时期的。 只见她满脸紧张的,低声叮嘱自家男人和孩子:“以后你们出去呀,再听说他们谈论十里铺生产队的肥猪很大。 你们就只管顺着说...嗯,真的很大...就行了!可不敢说人家的1000斤猪,是哈吹的。”
汉子也反应过来了,连忙点头:“对对对,我差点把这茬儿给忘! 毛旦,以后你听见别人说,十里铺生产队的玉米棒子,有水缸那么大,你也不准和别人争执...听到没有?”
那个小孩不解,“这是为啥呀,爹?”
汉子一个爆栗敲过去:“没有为啥!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千万不要表态你信不信!”
小男孩莫名其妙的被敲了脑袋,疼的他龇牙咧嘴的挠头:“明明十里铺生产队的猪,就没有1000么...” “啪——” 小孩儿的娘,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就有就有!不再有1000斤,而且大的肥猪,还有3000斤的呢!”
这个小男孩儿,今天莫名其妙的挨了个男女混合双打。 最终,小男孩想哭...却又不敢。 只得用一只手蒙着脑袋、另一只手捂着脸,满是委屈的站在那里。 鼻涕和眼泪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十里铺生产队今年过年,给社员们发了很多的猪羊肉。 最终以“咱们的猪很大”这句话,给应付了过去。 可接下来, 十里八乡的生产队,听说十里铺生产队今年,人家的社员们将“集体”过年这个消息后... 大家伙儿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用赛北话来说:燥火了! 听到这个消息,别的生产队的社员们,心里真的是燥火!! 要说集体劳动,有些人可以浑水摸鱼。 这让大家伙儿很不喜欢。 要说集体学习,不但讲一些社员们都听不懂的东西、而且还很耽搁大家伙的时间。 对这一种集体活动,社员们是非常的不喜欢... 可要说集体过年、大家到了年三十那天,去吃集体的大灶...对于这种好事,恐怕没有一个人会反对。 ——全体社员都聚集在一起过年,热热闹闹的不说。 更重要的是,竟然可以免费吃生产队里的饭菜! 更更重要的是...大家还不用上礼! 这种好事情,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又会有谁不喜欢呢? 当大家伙儿一听说,十里铺生产队今年要集体过年。 这些社员们纷纷去找自家的、生产队干部们商量:今年是不是生产队里,也可以学学十里铺生产队。 把大家伙儿组织到一起,来过个集体年? 当社员们被生产队的干部,以“集体账上没钱”这个理由,给无情拒绝了之后。 那些十里八乡的社员们,就只能把他们心中的不满情绪, 一股脑发泄到十里铺生产队头上了: “骚情!十里铺生产队集体账上,稍微有了两个钱。他们生产队的干部们,都快飘起来了!”
“烧包!也不怕大家伙儿,把他们生产队给吃垮了?”
“海吃湖喝,这是过日子的人?!依我看呐,十里铺生产队的干部们,纯粹是在哈求弄!”
“就是就是!以前吃大食堂那会儿,不也是大家天天在一块儿吃饭么? 最后还不是一拍两散? 我倒想看看他们十里铺生产队,能坚持几天?”
别人的生产队的社员们,对于十里铺生产队这种壕横的作派,那是又羡慕又嫉妒! 但也有的社员, 他对此只有羡慕,却并不嫉妒。 听到同伴们说话难听,当场将有人听不下去了:“哎我说,你说话咋这么难听?你管人家能坚持多久? 我只知道人家十里铺生产队,今年过年,社员们全部都能吃到九大碗!啧啧啧,八大碗哩!想当年财主家,都不一定办不起这种席面儿。”
还有的社员, 满脸的艳羡:“八大碗...我这辈子只听说过,都还没见过。而且,人家还是在馆子里吃...娘欸!我活了30多年,还没下过馆子去吃饭咧...” 别的生产队,不管是出于妒忌也好;还是出于羡慕也罢。 他们纷纷对着,十里铺生产队大吐酸水。 但这并不会影响到窦建德,率领着全生产队的社员们,聚集到饭店里团年。 “同志们!”
“今年大家伙儿辛苦了!在这个66年的最后一天、在这个辞旧迎新、普天同庆的美好日子里。”
窦建德照本宣科的、念着李会计递给他的发言稿,“为了犒劳一下,全体社员们的辛勤付出。 所以我们生产队决定,在自家的饭店里,让大家过一个欢乐祥和的、充满油腻腻的大年!”
念到这里, 窦建德还愣了一下:前面的稿子那些词儿,都很熟。 和公社里的干部发言,是一样一样的味道... 可最后这句,咋听着这么别扭呢? 什么叫“油腻腻”的年?? 窦建德对此感到很疑惑,但台下的社员们,却哄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咱们能吃到八大碗,里面有酥鸡、有肉丸子、有肥汪汪的条子肉...嘶溜,可不是充满了油腻腻嘛。”
“哎呀,今年这年...你看看桌子上那些菜,天哒哒呀!嘶溜....油腻腻的,爱死个人了!”
“我这一辈子,只听老辈儿们说过。咱们这边最好的宴席,就是吃八大碗...可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八大碗哩!”
自打进入新时期之后,上面提倡婚丧嫁娶,一切从简。 而且因为刚刚进入新时期的时候,需要支援隔壁曹县。 到后来大伙儿分到了土地,使得社会生产力,得到了极大的释放。 到了那个时期,有一些家里面壮劳力多、又会计划着过日子的人家。 他们其实是有那个实力,去举办八大碗席面的。 但只可惜,当时大家伙儿家底都还不厚,再加上上面又在提倡勤俭节约。 所以也没人,敢去搞得那么奢华。 而到了后来, 农村开始实行“农业初级合作社”,到了这个时候,人们已经没有那个条件,去置办豪华的宴席了。 所以一般来说, 只要年龄低于30来岁的人,他们见都没见过,大家伙儿津津乐道的那个什么“八大碗”... 那就更别说,有幸去吃到一回了。 饭店宽阔的大堂里面,热气腾腾的宴席已经预备好了:两大碗红烧肥膘肉。 这道菜,有点类似于南方的扣肉。 有一碗红烧猪肉,炖排骨、炖羊肉,炖猪排骨,红烧丸子,酥鸡肉。 整整八大碗,香喷喷的硬菜刚刚摆上桌。 整个饭店里顿时响起,一片片嘶溜...嘶溜...的咽口水口水声。 老李头咽下口水,问旁边的李建平:“二哥,你攒了几天肚子?”
李建平有气无力的,伸出3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老李惊呼一声:“3天?哒哒呀,难怪饿的你走路都没力气。”
“看样子,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李建平饿的,都快低血糖了。 不仅饿的他四肢无力,连两眼都有点发直,“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老李头,你不会比我攒肚子的时间短...” 老李嘿嘿一笑:“额也没攒几天...嘿嘿,也就才4天而已。”
塞北的人去吃席的之前,他们会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攒肚子。 也就是在吃席之前,大家伙儿在家里就不怎么吃饭。尤其是老李头,他攒肚子特别的厉害! 居然可以连续好几天,老李头只靠着喝点水、或者是偶尔啃上一个杂面馍馍,稍微填填肚子。 就靠着这么一点点东西,他就能硬扛好几天... 等到窦建德发讲完话,请大家伙儿坐下。 随后一声令下,“开席吧!”
大堂之中, 众人顿时如同猛虎下山,又似那蛟龙出海,个个化身为饿狼,人人变成饕餮。 筷子与调羹上下翻飞、馍馍和米饭齐齐落肚... 好在塞北很是注重礼仪,大家伙儿可以狼吞虎咽,但却没有人在桌子上争抢。 好在没有那种拿着陶罐过来,一把就将菜倒进自家坛子里、打包带走的家伙。 生产队里的社员们,各自呼朋唤友的、组建成一桌一桌就餐。 而罗旋、张晓丽,彭勇还有2位来自于巴蜀的厨师,以及本地的2位厨师。 加上汪春花、窦建德,还有李会计,一共10个人,则另坐一桌。 这一桌子上的菜,和社员们的菜品不一样。 因为那两位厨师,是来自于巴蜀的人,他们吃不惯本地的八大碗。 因此这两位厨师,便按照巴蜀过年那边的习俗,做了个九大碗! 比人家的八大碗,还足足要多出一碗:软炸蒸肉,清蒸排骨,粉蒸牛肉。 蒸整鸡,蒸整鸭、蒸肘子。 豆瓣膀,还有甜烧白、和咸烧白。 生产队的社员们吃的八大碗,而生产队的干部们,则是吃的九大碗。 原本,大家伙儿都很反感搞特殊化。但十里铺生产队的社员们,对罗旋他们另开一桌席面,却毫无怨言: 那一桌宴席, 是人家罗旋自己掏钱置办的。而且掏钱的时候,是在饭店里、当着大家伙儿的面。 罗旋把30块钱,当众交给李会计,让他做到饭店的公帐里面去。 而罗旋之所以这样做, 一来呢,是好让远离故土的那两位巴蜀厨师,能够在塞北好好过个年。 二来呢, 也好让本地那两位厨师,也见识一下真正的巴蜀宴席菜品,以便让他们互相交流一下厨艺、拓展他们的视野,拓宽一些他们的见识。 其实单独摆这么一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因为十里铺生产队的知青点,已经修建好了。3孔崭新的土窑,一字排开的,坐落在村外的一处山崖下。 所以这一桌宴席,也可以算成罗旋和张晓丽、以及彭勇三人的乔迁之喜。 喜迁新居,摆一桌子酒菜。 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饭店的大堂里面,全体社员们都在尽情的享受着、或许是他们这一辈子以来,最为丰盛的一顿团年年饭。 大家正吃的热火朝天。 忽地饭店大门口的棉帘掀起,涌入黑压压一群人来:“师傅,你们今天还做生意吗?”
李会计和白富贵婆姨,赶紧起身迎了过去,“做啊!我们这个饭店,本就是为南来北往的司机朋友们,提供周到服务的。 所以我们饭店全年无休,哪可能不做生意呢?”
等到进来的十几个司机,看清楚了,大堂中摆着的宴席。 他们不由有点局促起来:“原来你们这里,是在办结婚宴啊?那你们还顾得上给我们烩菜、炖菜吗?”
原来, 十里铺饭店,今天因为是过大年,所有的玻璃窗上都贴上了崭新的剪纸。 而且院子内的小彩旗,也全部换成了崭新的旗帜。 让人一眼看上去,很是喜气洋洋的。 再加上在饭店外面的屋檐下,还放着秧歌队的铜锣大鼓、唢呐彩带这些道具。 才使得这些想来吃饭的司机们,误以为饭店里有新人结婚、正在举办婚宴。 在这个时期 能在饭店里包场、然后宴请几百位宾朋的人,寥寥无几。 然后司机一看桌子上的菜品,心中顿感自卑:人家摆得起八大碗这种席面的人。 来头定然不小! 而十里铺饭店接到了这样的大单,怎么可能还在乎、区区十几个司机在吃饭呢? 因此, 那位明显不是汉人的司机,才有这么一问。 白富贵婆姨笑道:“怎么,司机同志,您还嫌弃我们这个八大碗,拿不出手吗?”
“啊?”
为首的那位满脸络腮胡的壮汉,闻言吃了一惊:“我们也可以吃八大碗?”
“当然!”
李会计上前,扶着对方的胳膊,请他们坐下。 白富贵的老婆很有眼色,她看见四位厨师,正在桌子上推杯换盏说的起劲儿。 心中很是疼惜、这些辛苦的厨师们不容易的,白富贵婆姨。 便自发的承担起了上菜、端馍馍米饭的杂务。 好在这些八大碗的菜品,全是蒸菜。白富贵的婆娘,手脚又麻利。 三下五去二的,便给司机们整治出了一桌席面。 “来来来,我代表我们十里铺饭店,全体职工。”
李会计给司机们敬酒:“祝你们一年四季平平安安、岁岁年年畅通无阻!”
这些蒙古汉子也是爽朗,纷纷站起身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敬完三杯酒。 李会计随口问,“今天都大年三十了,你们咋还在路上跑?”
那个司机叹口气,“别提了,我们这趟拉煤出来,一路上不是爆胎、就是断轴。这才使得我们大过年的,也回不去。”
两人又闲聊一会儿。 罗旋走过去,顺口提了一句,“我听你们说,好像你们是薛家湾国营煤矿车队的司机? 那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有一家叫做‘富金’的煤矿?”
“富金煤矿?”
那位汉子一愣,随后脸上流露出一股鄙夷不屑的神情来,“我们和那个煤矿是领家...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呢?”
“小兄弟,那家煤矿不地道,我不想提它。”
汉子虚呸了一口,“呸!那是一个喝血的地方啊!提起‘富金煤矿’这个名字,我都觉得污了我的耳朵。”
罗旋听罢, 心中没来由的一抽抽:陈小白啊陈小白! 估计这一次,你恐怕要栽在那个煤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