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恐怕第一就得虚位以待,等候着下一个还不曾出生的神人,毕竟这临场发挥的三言两语,可是把上殿那两位给哄的都快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呢!燕云柳在心中不由得给越昭然竖个大拇指,为自己从前对越昭然做过的那些蠢事好事加坏事,都不得不重新两手抱拳说一句:失敬、失敬!而站在一旁的越昭然,说起这话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全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实在让皇后无法不相信他说的话都是发自真心——可是谁会知道越昭然口中这么忠孝两全的自己和燕云柳,以及他们背后的燕越二府,此刻都已经被卷进了一场奇怪的欺君之罪呢?台下众人之中,有赞叹者就得有看不惯之人,这不是,方才那个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老大人就慢吞吞开了口,“这燕编修和贵夫人这番意头倒是不错,而且这成品也确实令人眼前一亮,可是……”可是啥你可是?燕云柳眉毛微挑,恨不能当场就给那个老匹夫一个白眼——并且劝告他好好补养身子,把自己的小海棠给哄好了就不错了,哪来的那么多闲工夫天天管教指点人家别人家的闲事?!可是燕云柳哪敢啊?毕竟这可是守着帝后两人的大场面,要是燕云柳当真对这位老大人开展了什么言语攻击或者人身攻击,恐怕下一秒就会被外面身着铁甲的侍卫大人们给叉出去!那越昭然刚才叭叭叭白活那么一顿不全都白废话了?所以这么想着的燕云柳还是停下了实行动作的冲动,只是紧紧攥住了拳头,并且十分认真的将那个老匹夫给记到了自己的仇恨小本本上头……“张大人对这幅作品似乎有所不满?该不会是,怪他们抢了您和贵夫人的风头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后确实对燕云柳和越昭然的这幅《送子观音像》情有独钟,况且这又是人人和气的年宴,是喜事,谁爱听这老匹夫这类嘟嘟囔囔的抱怨之词呢?为此,皇后也不由得在保有自己面子的同时,出言微微敲打了一下这个张老头,谁料那个张老头明显就是有备而来,还仗着自己在朝中呆了不少时候,对着皇后慢悠悠的沉吟片刻呢,“娘娘说笑,老臣怎么会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他们年轻人心有巧思,老臣也替陛下和娘娘高兴呢……”“只不过恕老臣直言,老臣记得,当初这娘娘您下令的时候,不是特意嘱咐过,这最终的成品,得跟秋猎之事,有关么……”张大人顿了顿,抬手摩挲了两把自己下巴颏儿上头的小胡子,一壁又笑道,“可老臣眼拙,实在没瞧出来这幅《送子观音图》之中,有什么与秋猎有关的玄机……”张大人确然是个聪明的人,还在话尾特意咬重了玄机二字,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准备到位来看这场突如其来的好戏。“哦?”
皇后略作迟疑,半晌才垂了鸦睫,一壁思索着应当怎样为燕越二人开脱,到底半晌未果,正犹豫之际,却听燕云柳直接说道,“张大人这般,岂非说笑?彼时秋猎之期,张大人似乎也到场了吧……”“诶,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若非老夫到场,怎么会有同燕编修您,同坐年宴的机会呢?”
燕云柳原本只以为那老头是个好色的匹夫,没成想说话还挺一针见血?就算燕云柳知道的不多,又不够博学,但也听明白了这位张大人的话中之意:不就是说燕云柳仅仅身居翰林院编修之位,若是不曾随驾一道去往秋猎,哪有这样好的机会,能跟他三朝元老张大人同桌吃饭,受邀参加宫中年宴呢?想到这里,燕云柳不怒反笑,接着便不卑不亢的回应道,“既然张大人未曾缺席秋猎,自然就该记得,当时秋猎之时,某与某妻都曾伴驾随行,如此一来,某与某妻可算得上是与秋猎相关之人?”
“这,你这是强词夺理!”
那张大人在朝堂之中摸爬滚打四五十年,自然很快就反应过了燕云柳话中的意思,不就是说这《送子观音像》上面采用的绣线是燕云柳的头发,而燕云柳呢,是随驾参加过秋猎之人,也就等于与秋猎相关,所以说呀——这其中的关窍不就全都通顺了么?原本话说到这儿,这位张大人也该心服口服的闭嘴了,越昭然微微抬首,恰见皇后唇边荡上三分笑意,就知道早已经胜券在握——可他偏偏就想要赢的更加漂亮些。“张大人——怎么好说是我们强词夺理呢?再说了,您仔细瞧瞧这《送子观音像》上头观音娘娘的模样,与殿上的皇后娘娘,是否有几分相似呀?”
这又是来的哪一出?!燕云柳一时震惊,也不由得抬首往皇后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皇后也是一脸懵逼,全然不知晓发生了些什么。越昭然并不着急,只是缓缓说道,“娘娘母仪天下,泽被万民,自然是百姓心中的观音娘娘,况且娘娘膝下育有两个皇子,一个公主,难道不是不折不扣的送子观音娘娘么?妾身与云非每每想到娘娘,就会想起和蔼可亲的观音娘娘——所以依据娘娘的模样,创作了这幅发绣的《送子观音图》,也希望借此,祝愿娘娘能够诞育更多皇嗣,以绵延娘娘的福泽……”这话一出,可真真儿算得上是杀招了,毕竟纵观台下这么多人,谁敢反驳皇后是观音这种‘鬼话’?!越昭然胸有成竹,再不用多说,便已经瞧见皇后首肯的点头模样,心已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