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回国后没多久,像是整个人丢了魂一样,除了工作就只有休息。
只有碰到过一次齐岸。
酒过三巡,这个男人红着个脸,醉醺醺的和她说了对不起。
上次把她骗到医院,他说他也不知道靳相言是要把她带出国。
季予也没怪他的意思,事情都过了那么久,早就没意义了。
齐岸整个脑袋耸搭着,季予倒是头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他问:靳相言找过你没?
季予听到后,愣了一下。
a市的晚风吹得人清醒,他的话更是激起了季予的回忆。
季予点了点头,就是默认。
那次她刚回国,靳相言就找到了她,整个人颓废至极。
俩人沉默了许久,季予开口问他的腿伤怎么样?
可男人也只是低着头,脸上的神情很丧。
季予以为他的伤还没好,面露担忧。
不自觉走近了几分,"让我看看。"
可腰还没弯下,就被他一把抱住,他的力气用的很大,季予下巴磕在了他的肩膀上,有些硬,像是凸起的骨头。
"上次是我不好,你能原谅我么?"靳相言的嗓音沙哑得厉害,身上还有着很浓的酒气和烟味,混合在一起并不好闻。
他当时神经像是有了暴躁的意味,一度只想和她远走高飞,现在清醒过来也是可笑至极。
他好像什么都失去了,又好像没有,怀里的人娇软,但不知为何感觉却不一样了。
季予轻推开他,看着眼前的人,男人憔悴的脸上布满乞求,下巴上还有胡渣,像是好久没收拾过自己了。
而以前的靳相言,从不会这样。
季予轻声叹了口气。
"相言,我从未怪过你,只是我们以后,只能是朋友了。"
季予轻咬住嘴唇,目光随即从他的脸上移开。
随后抽离开男人紧握着自己的手,又往后退了一些。
靳相言有些讶异,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匆忙解释,"如果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我愿意赎罪,你想我怎样都行,季予。"
"别这样,别说分手……,行么?"
他的神色焦急,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季予侧过头,喉咙酸涩,随后又道:"其实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在一起的,我以为我对你是爱,但后来仔细一想,爱大概是有,但更多是的同情,我不想再这样骗下去了,这样大家都会很累。"
季予说完,便不再看男人的神色,转身离开。
夜色笼罩着整片阴霾,空气里都凝结了一番,压抑得要命。
季予知道,她此刻的决定是狠心的,她又再一次的把他的心踩在了地上,但……剪不断理还乱,谁也不想再这么糊里糊涂下去。
傍晚的时候,男人萧瑟的身影依旧站在季予家门前,固执得不肯离开。
直到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本就体弱的身体,此刻脊背弯了几分。
他不肯走,还是想要他所希望的答案。
心一分一分的变凉,眼眸里尽是悲寂。
季予拉上窗帘,不再往下看去。
双拳紧握间,终是拿起一旁的雨伞下了楼。
门被打开的瞬间,男人的脸上才有了希冀,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小心翼翼的看着季予朝他走来。
季予百般无奈,于心不忍的看着他再这样糟践自己。
努力的举起伞朝他那边靠去,随即又把另一把伞塞到了男人手中。
"回去吧,别再这样了。"
季予抬起头看他,男人身上早已湿透,大滴的水珠顺着发丝落下,狼狈至极。
可他丝毫不在意,眼尾通红。
季予躲着他的视线,说:"我不值得的,从一开始就是,你该找个喜欢你的人,而不是再一心扑到了我身上,我们之间是没有结果的。"
"有的,季予,我们一定会有的……"
靳相言驮着脊背,双手摁在季予的肩上,几欲泣极。
想起种种过往,他就越发不甘,明明他的爱从不比沈嘉砚少,何为还要如此这样对他。
季予没办法再和他解释,也解释不通,只好让他把伞柄握住,便往后退了几步。
"回去吧,别再生病了。"
季予最后说了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靳相言想要拉住要走的人,可指尖恰好错过她的衣角,就那么生生的看着她走远,关上了门。
手中的伞脱落,男人固执的看着被雨水不断冲刷的指尖,微微蜷缩。
直到雷声再次轰然响起,震耳欲聋。
落寞的背影像是压着大山,颓落无比,可终归……还是独自离去。
而此时的靳相言,再也不是原来的靳相言了。
……
季予同齐岸道别后,也没选择打车回去,只是一个人吹着风走在路上。
想着许多事情,也是酒精刺激下吧,脚步虚晃了些。
晚风倒是吹得人神经清醒。
周围总是有过路的吹着口哨打趣着她。
季予没多做理会。
但像这个样子倒是惹起了那些人的兴趣,开始把车头转向了她,正要开过去时,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陪同于她一旁。
黑色的鸭舌帽盖住了男人脸上的情绪,下颚锋利且严肃,不过侧了一下头看向他们,便让其呆在原地。
季予倒是没发觉,只觉得头重脚轻,身体虚晃。
直到再也忍不住跑向道路一侧吐了起来。
胃里的灼烧刺激得人的脑膜发热。
双眼也变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事物。
男人担忧的轻拍着她的后背,随即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了过去。
季予还发懵,直到擦净嘴角,才抬起头看向来人。
谢谢的话还未说出口,便硬生生的噎在嗓中。
路珩?
季予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半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晰些。
夜晚光线暗,这里又地处僻静,没有路灯,季予几乎觉得自己是认错了人。
可哪知男人应了下来。
顿时让她僵立在原地。
"你……,你不是在上学么?"季予支支吾吾的说。
"没去,偶尔来这。"
路珩面不改色的说他逃学的事情,其实季予早就忘了他现在都大二了,要说时间快也很快,离毕业也不过仅只有两年。
不过逃学这件事,他也经常干,不然也不会经常来a市看她,默默一人躲在角落里关注。
"走吧,我背你回去。"
路珩见季予摇摇晃晃,神情不清楚的样子,随即在她的面前弯下了腰。
季予一路上也没再追问他关于为什么逃学的事情,而是时不时发着酒疯。
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
路珩听不清,只是觉得,他为了这一刻想了很久,很久。
他的思绪飘远,可背上的女人却不老实,不是捏捏他的脸,就是摇摇欲坠,一点也不老实。
季予恍惚睁开眼睛,看着他宽阔的肩,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狠心的男人。
她太讨厌他了。
说断就断……
如果再见面的话,自己反而也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那时候会不会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那她该怎么办?
也和之前说的那样,找个人嫁了,不等他了……
可说出来很容易,做起来,却是难极了。
胃里很难受,很难受……
好想吃他做的饭啊。
季予的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路珩听不清,只是把她往前背了背。
而季予直到最后说出了几个字,便没了下声。
像是沉浸在风里,一吹就散了。
她说:"沈嘉砚,是个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