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呆坐在病房内，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脑中全部想的是他狠心的冷漠，她以前不明白被人放弃喜欢是怎样的感觉。

现在……倒也是让她尝受到了这样的苦楚。

想来当初自己离他而去，更是比现在的自己难受千百倍吧。

许是风水轮流转，现在，她是体会了。

病房外突然一阵吵闹，脚步声叠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季予往门口去看，可过了一会儿走廊的声音又平静下来，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这又是怎么回事?

季予有些疑惑的走到了门口，又打开。

安静的走廊内并无异常，刚才就像是幻听一样。

他们的交谈声隐约透出焦急，混着脚步嘈杂的声音，她也并未听清。

可好像有"自残"的语调。

季予没多想，望了望走廊深处，犹豫之间关上了门。

……

手术室的灯亮起。

男人静站在一旁，头发微乱，西装上，领带上，甚至于脸颊，都沾有血迹，很浓，血腥味很重。

王助理到现在都忘记不了那个场面，男人的倒下就像个死人一样沉寂在血泊中，没有呼吸，甚至胸膛都没有起伏。

大片的痕迹在左侧胳膊上布满，血肉翻卷，像是受了刺激一样的自虐。

他的手上现在还有从他身上流下的鲜血，大多已经凝固在手中。

还记得男人被他扶起时，虚弱的撑开眼皮，脸色惨白的不像话，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说不清楚，但还是用尽力气紧蹙着眉头，告知他，一定不能让季予知道。

想起这些种种，连他都知道沈总和季小姐的这份感情，属实算不得良缘。

可沈总的强求，卑微，挽留，再到后来的放手，哪次不是为了季小姐一人呢。

这场手术做了很长时间，光是缝合伤口就用了好几个小时，因为受伤面积过大，导致失血严重，还好及时抢救，挽回来一条命。

病房里，男人双眼紧闭，里面静的几乎掉根针都能听到。

他的呼吸微弱，指尖有时会轻微颤抖，似是要苏醒的痕迹。

王助理则是替沈嘉砚提前打理好公司的一切，毕竟这么长时间的昏迷，若是让内部高层知道必定是鸡飞狗跳。

现在也只能只祈求沈总早点醒来了。

时间分秒流逝，输液的瓶罐换了不知道多少。

直到傍晚的时候病床上的男人才缓缓睁眼。

像是停顿了很久，眼眸里全是空洞。

沈嘉砚动了动指尖，左手的手臂没有丝毫力气，像是废了一样。

他现在还真的就彻底成为了一个废人。

精神错乱，身体残缺。

没一块完整的地方。

王助理本就在一旁守着，看到男人苏醒，立马上前问道：

"沈总?"

"可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沈嘉砚轻摇了下头，眼神看着屋顶一角，淡漠的神色也没有透出痛苦的表情。

像是失去了感官一样。

之后便听到他沙哑的声音，似是努力让自己发出的音节。

毕竟他太久没休息好了。

"她走了么？"

王助理听到这，紧着回："季小姐还没有回国，但不久前季小姐找了我一次，说她准备明天回离开，让我告知您一声。"

"她怎么样?"沈嘉砚问。

"季小姐看起来神色较为憔悴，眼睛很红像是哭过，但没问我您的情况，估计是不知道您受伤的事。"

王助理一边回复，随即想到了了什么，和眼前的人说："还有，国内那边传来了消息，说靳氏前总裁靳坤于昨日去世。"

沈嘉砚静默的听着，紧密的睫毛轻颤，眼中的情绪丝毫不显露出来，只是点了下头应了声。

王助理有条不紊的汇报着。

"沈总，莱恩医生发了邮件过来，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做手术，成功几率很大。"

沈嘉砚静默的听，想了一会儿：

"等送季予安全回国之后，就安排吧。"

男人说完，像是疲惫极了，浅瞌住眼睛。八壹中文網

王助理见他神情困倦，便立即应了下来，随后转身离开，门被悄然关上。

不过几秒间，男人闭上的眼睛里脑海里想的全是季予说的话，就连做梦也是。

他痛恨极了从她的口中说出要和别人结婚，可这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怪他心生恶魔，若是有一天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邪恶想法，做出伤害她的事，到时又该如何。

他不敢想。

宁愿把自己左手残废去控制不断滋长的人格，也不能再靠近她了……

可是好遗憾，季予说不会等自己，他也怕自己要是离开她太久，恐真会忘了他，也怕自己控制不了想见她。

那时的话寸寸割着他的心，比自己的伤害还要痛苦万分，鬼知道他有多违心的说出不愿再见，他有多想把她抱紧怀里说不准让她走，不许说狠话，不许嫁给别人。

但他不能了。

无论是破败的身体，还是精神上的衰颓，他能所做的，不过是离她远些，再远些……

……

……

第二天，季予收拾好东西后，就看到王助理站在门口。

"季小姐，可以走了。"

"沈总特地让我送您回去。"

季予听着他说的话，心下一阵酸楚。

轻点了下头。

机场内人声嘈杂，但他们站的地方僻静

在上飞机前，季予问他，沈嘉砚是否有话让他转告自己。

她还是不死心，想要追问着，哪怕有一丝希望。

自己即便说了再多的狠话，甚至于扬言说要放弃他和别人在一起，但也终归软了下来。

她低头了，但也想寻个答案。

王助理看着女人眼眸期盼，心中不忍，但也是摇了摇头。

他不是没问，只是男人垂着眼，像是假寐一般，他也就是明白了。

见女人神情落寞，几乎要掉下眼泪，随后便拿出方巾，递给了她。

季予小声道谢，压制了情绪。

努力的压住心中的酸涩，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像是想了一下，对着眼前的人说："还请你替我转告他，告诉他，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守候，不管是否有再大的难处与不可告知的秘密，放手了就是放手了，大家以后……各自安好。"

"也祝他，身体康健，早日恢复。"

疏离又有礼貌的话语从季予的口中说出，王助理依旧淡然的看着她，之后应下。

西装一侧的口袋内，手机的屏幕虽暗，但是通话却是打开的。

地方僻静，什么都听的到，当然……那边也是。

王助理仍然记得沈总在他临出去前叫住了他，让自己做件事，现在想来……沈总该是放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