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如此模样,围观的众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何旋到底看到了什么?
牛若麟也是心头一动,当即向何旋道:
“将字据呈上来。”
浑浑噩噩的何旋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仿佛着魔了一般,眼神呆滞,口中念念有词。
一旁的赵定上前,从他手里夺过了字据,呈给了牛若麟。
牛若麟接过字据看了看,却见这的确是一张比较规范的借据,上面清晰的写着董家绣庄借了何家绣庄一千两银子用作周转,并且也有签字画押。
“这字据有什么不妥之处?”牛若麟向何旋问道。
何旋一激灵,回过了神来,慌忙摇头:“没,没有。”
朱栩淡淡一笑,向赵定问道:“赵捕头,你在本县任职多年,想来定然是熟识县中的商户了。”
“是。”赵定点头,他每天都会在县里巡逻,自然对县里的商户了如指掌。
“那赵捕头可知我董家绣庄平素里何人在打理?”朱栩又问。
“以往是董秀才亲自在经营,不过自从他过世之后,便由他的心腹伙计在搭理。”赵定立刻说道。
朱栩点了点头:“那赵捕头可知那伙计,姓甚名谁?”
“我曾与他攀谈过,他随秀才姓董,名唤广禾。”
“啊?”
赵定的声音落下,一人忽然惊呼了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那发声之人,正是县令牛若麟。
只见他看着手中的字据,满脸的疑惑:“赵捕头,你说董家伙计叫什么?”
“回大人的话,他叫董广禾。”赵定当即答道。
牛若麟再次看了看手中的字据,忽然重重拍了拍惊堂木,向何旋喝道:
“何旋!这字据是何人所立!”
“是,是……”何旋猛然一哆嗦,磕磕巴巴的答道,“是,董家的伙计。”
“那伙计姓甚名谁!”牛若麟大声喝问。
何旋的嘴巴哆嗦了一下,却是说不出话来。
如此一幕,看得众人都是满头雾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砰!
牛若麟重重一拍惊堂木,大喝道:“说!”
何旋全身一颤:“董,广禾。”
“一派胡言!你将这字据上的签名念出来!”牛若麟将手中的字据甩到了堂中。
何旋捡起了字据,双手不停的颤抖,看着字据的眼中,依然充满了不可置信。
“念!”牛若麟喝道。
何旋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董,董,厂,木。”
啊?
所有人都是惊呼了一声,一脸惊愕的看着何旋。
董家的伙计叫董广禾,可这字据上的竟然是董厂木,这是怎么回事?
董小宛也是瞪大了美眸,满脸的惊讶,这字据她是见过的,当时分明是董广禾,可此时为什么变成了董厂木?
“何旋,你说这字据从未离身,可为何这签字画押的却成了董厂木?”牛若麟问道。
何旋面色如土:“大人,我,我亦是不知啊!来衙门之前我还瞧过的,并没有错啊!”
朱栩淡淡笑道:“也许是何公子瞧岔了,银子我董家还了,还请何公子将我家伙计的字据取来。”
何旋闻言脸色更黑,他哪里还有什么字据,这就是当初的那张字据啊!
他看了朱栩一眼,顿时一激灵,怒吼道:“除我之外,只有你碰了这字据,定然是你从中做了手脚。”
众人都是看向了朱栩,的确,这过程中只有朱栩接触了字据。
朱栩微微一笑:“往字上添一笔,加一点,倒是不稀奇。只是这少一点一撇,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该当如何办到,还请何公子教我。”
“你!谁知你用了什么妖法!”何旋语塞。
众人看向了他,都露出了不满之色。
朱栩说的没错,去除笔画可比添加难多了,更何况他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展开字据看了一下,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掉笔画且没有任何痕迹。
他们不知道的是,朱栩的确使用了“妖法”,系统之中有种强力的去污粉,他将去污粉抹在指尖上,只在字据上轻轻一抹,便将“广”变成了“厂”,将“禾”变成了“木”。
“大人,若何公子拿不出字据,这账我董家万万不敢认。”朱栩向牛若麟拱手道。
“何旋!去取字据来。”牛若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向何旋说道。
“这,这便是那字据啊!”何旋欲哭无泪。
牛若麟不再犹豫,当即决断:“既何家拿不出董家立下的字据,欠债不还之说不成立!本案就此了结,尔等可服?”
门口的董小宛闻言美眸中满是欣喜,她本以为这次朱栩在劫难逃了,可谁知峰回路转,朱栩竟然没事了,这债务也化为乌有了。
这般否极泰来,她又如何能不喜呢?
一旁的王胜也是满脸的笑容,看着朱栩的目光中满是欣赏。
他原本以为自己要出面帮朱栩一把了,可谁成想,这场看上去毫无胜算的官司,竟然以这等结局收场了。
这让他看到了朱栩的另一面,也让他对于朱栩更加高看了一眼。
“我服。”
何旋咬着牙,脸如锅底,事到如今,他已经一败涂地了。
他怨毒的看了朱栩一眼,心里再三发誓,一定要将他整死!
“我不服!”
可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作为胜利者的朱栩,却是高声的喊出了“不服”。
这一嗓子却是让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就连牛若麟,王胜和董小宛都不例外。
不少人的脑海里都盘旋着一个疑问:
他,又要干什么?
“为何不服?”牛若麟皱眉问道。
“大人,我董家本以为欠了何家巨债,为了偿还银钱,遣散了仆从,贱卖了产业,主母甚至为此一病不起。试问,如此损失谁来承担?”朱栩高声问道。
众人顿时明白了过来,齐齐看向了何旋。
何旋怒极,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牛若麟也是微一沉吟,他刚想说话,却听朱栩继续道:
“此外,为了还债,我董家迫不得已将绣庄贱卖给了何家,可这债务分明是子虚乌有,我怀疑,何家刻意伪造字据,意图侵占我董家资产!还请大人做主!”
话音落下,场中一片寂静。
朱栩这话一出口,事情就完全变样了,何家瞬间从原告变成了被告。
“你!你血口喷人!”何旋暴怒,朝着朱栩厉吼道。
朱栩没有理他,而是再度提高了音量:
“第三,在何家手持字据上门讨债之后,我董家伙计便莫名失踪,生死不知了。我怀疑,何家谋财害命,杀人灭口!”
这一句话却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响彻众人耳际。
震得众人目瞪口呆,震得何旋肝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