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陈宝珠轻吟一声,缓缓从床上睁开了眼。
又是一次针灸结束了,今天应是最后一天了。每三天一次,已经是第七次了。
如意早在一边候着了,见着小姐醒了,忙将她身子抬高些,靠坐在床头,又将水递到陈宝珠手里。
陈宝珠吹吹热气,慢慢放在嘴边喝了一口。“相公呢?”
如意回道:“送那孙公子去了,说是要和他学学针灸之法。”
“这样啊,将我那没绣完的荷包拿来。”陈宝珠望着放荷包的地方,随即眼巴巴看着如意。
“小姐,你现在要绣吗?”如意担忧刚醒来就做针线活,会对眼睛不好。
陈宝珠却使劲摇了摇如意的衣袖,讨好道:“正好躺在这榻上闲来无事,好如意快去帮我拿来。”
“那如意去拿。”如意总是拿这样的小姐没办法。
如意在柜子里将针线包和那未绣完的的荷包一起装在篮子里给陈宝珠拿过去。
陈宝珠将荷包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片刻,又给如意看:“还可以的,是不是。”
绣的是普通的鸳鸯戏水的图样,底色选的是月锦白,鸳鸯色彩斑斓,看着喜庆的紧。照新手来说,陈宝珠做的确实不错,虽然和绣娘的没法比,但叫人看来是用心至极,翻面的换线处都藏得严严实实。
“嗯,这鸳鸯活灵活现的。”如意点头称赞,果然不愧是小姐,做什么都这般好。
“看来我也很有天赋嘛。”陈宝珠不由得沾沾自喜,又拿起针穿上浅红色的线,对着那鸳鸯的翅膀扎了进去,一下又一下。
申时,小桃将一封信递到了陈宝珠手上。
“小姐,有你的信。”
陈宝珠将篮子放下,小白好奇的去看篮子里的东西。
陈宝珠知道是爹爹的回信,撕开蜡封将信拿了出来。小桃和如意退了出去。
“吾儿亲启:在江南是否一切都好,爹爹已有小半年没见过你了,甚是想念。小景儿那日还问起你,他如今个子都有板凳那么高了......”前面全是老爹的想念之情,以及担忧她的身体,这些陈宝珠想留着慢慢看,翻过几页终于找到些她急于知道的。
“关于你娘她的事,我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一开始我只知道她不是安国人,只是落难在此.......”
一个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像所有有情人一样,他们成婚了,虽然陈宝珠她娘一个亲戚也没来,但陈大富给了她足够的体面,婚后对她也是言听计从,过了好一段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的生活。
陈宝珠一目三行的看完他俩的爱情故事,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找到,将信纸翻到最后。
“她离开那个组织的时候,被下了毒,这也是我们有了你才知道的。当年,我们找了很多神医,但解毒的方法是将大部分的毒素转移到你身上,她决不能接受。你娘她到死都很爱你。”
其实陈宝珠她娘早就毒发过,这毒疼入肺腑,只是她以为是她自废武功的原因,一直没对陈大富袒露过。而发现时,为时已晚。
信纸被陈宝珠的泪珠打湿,上面的字晕成一滩滩黑团。
陈宝珠手忙脚乱的想将纸擦干净,字却越来越糊。
胸前的玉佩温热着她的心口,恢复了些理智,将泪抹在袖子上,下地把染黑的手一遍遍搓洗着。
盆子里的水翻涌着,哗啦啦,哗啦啦。
原来这就是老爹一直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的原因,他们不想她承受这样汹涌的爱,抵上了人命的债,从而被愧疚、悔恨席卷心神。
振作一点啊,陈宝珠,你这条命可是你和你娘亲两个人的。八壹中文網
江淮瑾推门进来的时候,陈宝珠又坐在原来的位置绣荷包,小老虎趴在她的腿边呼呼睡着,偶尔还发出一两声哼哼,爪子一蹬一蹬的。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江淮瑾无端觉得有些不对。平日她都会雀跃的喊着,相公,你回来啦。今日安静的有些过分。
“宝儿你不开心吗?”江淮瑾试探的问着,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连衣服都和早上的不一样了,怎么突然换了?
陈宝珠弯弯眼睛,笑的和平常一样。“没有啊。”抬起头,还是那个笑颜似春花的小娘子。
江淮瑾有些疑惑但是没有再追问,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了陈宝珠手里。继而坐在陈宝珠身边的床沿上,挡住了她眼前的一片光。
陈宝珠将油纸一层层剥开,露出了里面的糯米小丸子,用手拈起一颗,放在嘴里嚼。
“给你也吃一颗。”放到江淮瑾的嘴边。
江淮瑾将陈宝珠的手指一起含住了。
“咦~你好恶心。”陈宝珠将手指抽出来,用手帕擦的干干净净。
“好伤心啊,小宝儿嫌弃我。”
江淮瑾的脸一瞬间怼到陈宝珠怀里,撒娇的拱来拱去。
“你走开啦,我手里还有东西,都要撒了。”
“那我拿走就可以了吗?”江淮瑾一把将手上的东西丢出去,准确的丢在了桌子上,一粒也没撒出去。
小老虎被两人的动作惊醒,竟冲着江淮瑾嗷呜两声,它觉得自己的主人被欺负了,才叫的大声,想将江淮瑾吓走,却被这个男人一把抓住后颈皮,扔在了它睡觉的小筐里。
小筐被它日益肥胖的身躯压得晃了两晃才停住。
“都忘了,还有你这个碍事的小家伙,边上待着去吧。”
小白不死心的在床边蹦跶,想爬回榻上去,奈何它还是太矮了,怎么都上不去。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两人静静地抱在被窝里,享受难得的平静。
“那孙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终于舍得问了?他啊,是玉孜国主的私生子。”
“那他来这做什么?”
“听说是找一样东西。”
“那你,答应他什么了?”
“在他夺位时借兵给他而已。”
“而已?你哪来的兵?”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要养好病,我就安心了。”
是不是我只会给人带来麻烦,陈宝珠很难不这么想,但是正因为所有人都将她放在壳里保护着,她才更想活下去,被期待着活下去。
三日后临安又来了信件,这次是小侯爷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