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禄激动地：“虎子，我真是谢谢你了，以后我管你叫大哥得了。我明白，明白。瘪犊子玩意儿，曲炜，我被他算计了，他说让我保密，他会帮我找工作，可我找过他，他啊，根本就不见我。”

“其实，屯子的人心里都明白是咋回事，杨家在屯子里都臭遍街了，没人愿意搭理他家人，就连帮工都找不到。”

虎子说。“大哥，都过去了。吃饭吧，吃饭，填饱肚子要紧。”

红玉把饭菜推向张喜禄的面前，张喜禄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虎子和红玉走出屋子，虎子点了一根烟，说：“我刚到刘家的那会儿，有一阵子看三国的书上瘾，放羊的时候，我就看，喜禄大哥割草就去找我，我有不懂的地方就问他，每天我俩都讨论三国，经常过了吃饭点都不知道。”

红玉：“这么说喜禄大哥是你老师呢。”

“我就见不得读书人沦落成这样，我听孙爷爷说过，想当初他爹张秀才在屯子里可受人尊敬呢，他家住的房子就是刘老太爷租给张秀才的，张秀才死了以后，刘叔看在以前父辈的情分上就没收回房子，就让张喜禄继续住着。”

红玉说：“所以刘叔这么生气把他轰出屯子，我也理解。”

这时胖婶走过来，神迷地跟虎子说：“我今天可算见到张喜禄的模样了，东家说过这个人，提起他就生气。你招他进来，咋跟东家说呢，店里那么多人，肯定漏风啊。”

“都是一个屯子的，眼看着快被打死了，您老说，碰上了，也不能不管呀。我只是帮他戒烟，不是招他来干活。先去码头仓库，戒了烟，我就把他送走。”

胖婶说：“这么办好，明一早就走吧，别惹事。”

第二天清晨，一个大爬犁快速行驶在去互补屯的路上。车上是王老板和曲炜、杨怀，曲炜本来不想亲自来，可王道非要他来。他们巳时前出发的，天空中有了一丝暖意，阳光洒在冰面上，有些刺眼。杨怀熟悉路，他赶车，互补屯不是大屯子，他曾经走过几次，大概哪条街临近大路，哪条街上有小吃铺子，他心里有数。杨怀他们的爬犁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互补屯路边，杨怀在岔路口停车，他下了车走进一户人家打听。王道左看右看，附近的几户人家相隔很远。稀稀拉拉的，房子也都不是很讲究，一看这个屯子不如葫芦屯有钱人多。不一会儿杨怀出来，他跟王道说：“就是前边那家，他家来过一队军人吃过饭，走的时候，他家小儿子跟着去了。对了，他家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是爹，一个是大哥，进山采蘑菇了。”

王道欣喜若狂：“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找到了。快，去看看向导回来没有。”

曲炜铁着脸，突然说：“咋还出来军人了，这事咱不管了。怀子，回家！”

王道一愣，赶紧陪笑说：“是我不好，没说清楚，不过只是搞测量的。”

杨怀也不敢插嘴，只好站在那里看着曲炜。“你还发啥楞啊，回家。”

曲炜朝着杨怀发火。王道一步挡在他俩面前说：“你们就当不知道不就得了。我还有一笔大买卖，回头咱一块做，保管让你们发一笔，我说到做到。”

杨怀：“你说的，我就信你一回。舅，都到这里了，就帮王老板一回，你说的大买卖是啥啊？”

“二十匹马，以及配套的马鞍子啥的，都从你家，……。”

王道似乎狠下心来。还没等王道把话说完，曲炜朝着杨怀说了一句：“走吧。”

三人上车，杨怀赶着爬犁慢慢向前走。在互补屯路边，看到一个小餐馆外，一块破木板上写：有吃食，热乎。歪七扭八的栅栏围着小屋，小院的大门关着，可以看见屋子也是关着门，里面黑乎乎的。此刻，屋里的人还不知道，危险已经临近。屋里有三张旧桌子，一个六十多岁，病歪歪的老太婆坐椅子上。小向导拉着她，着急的说：“娘，您就听我的吧，去我舅家住几天，我昨晚又做噩梦了，早晚会有人找到咱家的。”

老太太低声说：“你不是说，他们都死了吗，没人认识你啊。”

向导：“您老可真天真，他们是啥人啊，找我还不容易。我听见南井队长用电台跟他们的人汇报时，提到过我名字和咱屯子了。”

老太太：“腿疼的要命，喘气都困难，咋走啊。如果他们都是能人，找到你舅舅家咋办，还不是给人家找麻烦。再说，你爹和你哥去山里采蘑菇还没回来啊，他们回来找不到咱俩多着急。”

向导低下身说：“我背您，先出了屯子再说。”

老太太推开儿子的后背，说：“你赶紧走吧，他们真的来了，你不在，拿我也没撤。去漠河，你大姨家，身上还有零钱吧，给你大姨带点蘑菇，天热了再回来。”

突然，门被推开，杨怀和王道进屋，小向导一愣，还没等王道说话，向导推开王道说：“没看关门了，没饭。”

王道突然喊了一声：“小牛”。向导愣了一下，推开王道就往屋外跑，走在门口的曲炜一把将他拉进屋里，随手关上门。王道暗喜，还真找到向导了，他抓住向导衣领：“你就是给皇军带路的向导，说说，那些人呢？”

小向导：“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向导。”

王道低声说：“这时候说瞎话可没好处。”

“你们这是干啥，先坐下，有话好好说。”

老太太说道。杨怀、曲炜坐下，曲炜说：“我们就是想问他点事，没别的，别害怕。别害怕。”

王道装作和颜悦色地问：“南井队长在猪头山发了电报，你们的行踪我们都知道。他们在你家吃了饭，还留下了不少钱，请你当向导。你想想，一队人没有到达指定的地方，全都消失了，怎么可能没有人找他们，你作为向导，啥事没有的回家了，这说不过去吧。如果你不说实话，也对不起那么多人，对不对？”

“对吧，老太太？”

王道又问向导的娘。老太太害怕的直哆嗦，说：“你看到啥就告诉人家。”

向导战战兢兢地说：“队伍走猪头山北侧的时候，突然从山上射出子弹，我在前边走，听见枪声就吓得趴地上了。”

王道一惊，赶忙问：“是什么人打的，一个都没活？”

向导：“一个都没活，就是一眨眼，突然发生的事，等枪声停了，我站起来回头一看，都被打趴下了。南井队长就在我后边，他也死了。我一害怕就跑了。”

杨怀：“具体是走到了什么位置？”

向导：“在猪头山拐弯，快到老河口了。”

“是你串通胡子搞得吧，怎么会这么巧？”

曲炜突然说道。向导：“冤枉啊。路线都是南井少佐定的，我怎么串通，我谁也不认识啊。”

王道说：“他们十几个人手里都有枪，咋不还击？”

向导小声说：“好像，后面的人打了三枪，四枪，二枪？我记不清了，太快了，突然发生的事没准备。那敢抬头。”

王道：“匪贼拿的什么枪？”

向导：“这我可不知道，没打过枪。”

“我儿子就爱念书，他没拿过枪”老太太在旁边说。杨怀突然问：“他们几个人，是男是女？”

向导脱口而出：“没有女的，没有女的，都是男的。差不多四五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