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急了，朝着朱永和大喊：“爹，放下枪，放下枪。”

朱永和看见了虎子和红玉来了，快跑几步躲到沙包后，兴奋的朝虎子和红玉招手，突然，飞机飞的很低，朝朱永和一通扫射，朱永和骂一句：“瘪犊子，来劲了。”

朱永和抬眼看，飞机不大，上面就有两个人，他猛地上了沙包堆，举着手里的机关枪，朝飞机开枪，飞机上又是一通扫射，朱永和大叫一声倒在沙包堆上，然后滚下来。虎子急忙跑过来抱住朱永和。红玉却二话不说，把大衣脱掉，也不管朱永和咋样了，拿起朱永和的枪，跳上沙包堆朝着飞机，瞄准、开枪！虎子喊着：“红玉，别逞能。下来，你给我下来。”

红玉根本不听虎子的叫喊，举枪朝着飞机就是一通打，虎子也是傻眼了，他怀里抱着朱永和看着眼前的红玉站在沙包堆上，长长的黑发披肩，深红色马靴到膝盖，黑色马裤，深红色高领毛衣，高高的个子，像个雕像，手拿机枪朝天猛打。“小鬼子，有种你下来。”

在红玉的喊叫声中，飞机冒着黑烟，一头扎在白磷河水中。院子里的许多人，站在红玉的身后喊道：“飞机冒烟了，打下来了。”

朱永和靠在沙包堆上，看着抱着他的虎子，大笑，说：“我儿英雄。红玉是英雄。”

阎老五朝着营房的人大叫到：“把担架抬来，担架。”

牛三、马武拿着担架过来，要抬朱永和，朱永和摆摆手，说：“不用了。”

红玉也过来抱住朱永和喊着：“爹，去医院吧。”

朱永和说：“别动我，我用不着去医院了。”

白海棠这时也过来，从围着朱永和的许多人中，挤了进来， 她带着哭腔数落朱永和说：“我就出去买东西这么会功夫，你就惹事，逞啥能啊你，那是天上飞的铁疙瘩，你还以为是小鸟啊，……。”

红玉大声说：“娘，我爹都这样了，瞎咋呼啥呀。”

朱永和一手拉着白海棠，一手拉着红玉，微笑说：“没事，我爱听，以后也听不到你数落我了。”

朱永和吃力地把白海棠和红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睁着眼在虎子的怀里咽了气，头歪向一边。红玉大叫：“爹，你醒醒，醒醒，娘，我爹没死，眼睛还没，没闭呢。”

虎子仔细一看，也慌神了，说：“娘，我爹是咋了。”

“永和，你是不放心家里吧。别惦记了。”

白海棠镇静地说着伸出手把他的眼睛合上，但是，朱永和的眼睛不闭眼。红玉惊了，马上说：“爹，我和虎子一定好好照顾娘，您就放心吧。”

朱永和还是不闭眼，红玉有些慌神，看着虎子。虎子看着阴暗的天空，坚定地大声说：“爹，我知道您的心思，您是不甘心那，放心，早晚我给你报仇，不消灭它一百个小鬼子不罢休！”

朱永和慢慢闭上了眼。朱红玉趴在朱永和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丰隆货栈这边，张兴还沉浸在悲痛中，他对凤鸣发牢骚说：“虎子咋还不回来，咋还不来。”

凤鸣说：“到门口看看。”

大雨、泥鳅、马海子和胖婶站在货栈门口张望，张兴和凤鸣来到门口，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张兴看着街道的尽头，嘀咕到：“急死我了，家里还不知道咋样了呢，我的事他们就不放心上。”

“一定是遇到事了。沉住气。”

胖婶愁着脸朝张兴说了一句，张兴也不敢再说话了，默默的转身回了自己屋。朱永和躺在地上，盖着白布单子，他啊，已经闭上了眼。白海棠边哭边在懊恼地跟跪在朱永和的旁边，说：“我怎么就那会功夫去买东西啊，我要是拉着你跟我去就好了。”

阎老五站在旁边说：“老朱是真爷们。”

红玉哭着说：“爹，你真是傻，打啥飞机呀，等小鬼子来了，咱们打真人不就得了。”

虎子则说：“娘，别哭了，闫团长，您说，眼下应该先做啥？”

阎老五跟白海棠说：“大妹子，我去看看朱大哥剩下的薪水咋领，要赶紧想怎么料理后事啊。”

“明一早就回葫芦屯，老朱的愿望就是回家。大兄弟，谢了啊。”

白海棠擦眼泪，阎老五出了屋。牛三和马武说跟白海棠说：“婶子，要我们干啥，您吩咐。”

白海棠想了想，说：“明天先拉家去，牛三、马武你们，先搭个木板床，也别让老朱躺地上啊，虎子、红玉你们去买口棺材，要上等的啊。”

红玉说：“衣服咋办呐，买新的？”

白海棠有些犹豫。虎子说：“买吧，就别让爹还穿着军装了。”

白海棠说：“嗯，买吧。”

虎子和红玉也出去了。杨怀刚跑到警局的大门口，曲伟正出门。他一看见杨怀就说：“你上这干啥，赶紧回葫芦屯，看看家咋样了。”

杨怀赶紧把自己和秀莲的事说了，气的曲伟上去就是一个嘴巴，骂道：“昏头了，给我送回去。胆子大了，还租院子，你有钱啊。”

杨怀捂着脸，懵了。从小到大这是疼自己的舅舅第一次打自己，他都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人是曲伟。曲伟还在气头上，说：‘你咋这么糊涂，是不是这妖精勾搭的你？这，这天变了，你难道没看明白？以后，我还能不能当局长都不知道，弄不好咱都要回家种地，朱永和、刘金增他们是啥势力啊，田庆云是甲长，现在就这么明着跟他们对着干，你傻啊，你想逼死你姥爷啊。”

杨怀顿时清醒了，自己真是胡闹，这事干的荒唐，实际上自己才是被利用了。“立刻，马上，给我把她送回去。否则别来见我。”

曲伟也不理杨怀自己走了。杨怀慢慢往回走，想着下一步该咋办？棺材铺子门口，虎子和红玉正帮着伙计把棺材往一个大车上搬。没想到闫老六走过来，他说：“虎子，棺材买了？明天上午就可以回家了吧。我刚从城防营出来，知道了这个事，朱大哥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红玉听到闫老六说朱永和是英雄，联想到朱永和临死前说自己是英雄，不由得顿时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