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嘴上不愿承认,心里却也明白,南屿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终究……还是留不住吗?
白予渔只觉得心底深处呼呼灌进去了冷风,冷的厉害,仿佛全身的血液应激般的都冲上了大脑,整个脑袋嗡嗡直响,一片空白,她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身上的力气被抽干,摇摇晃晃。
徐珂看出了白予渔的不对劲,搀扶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那个……你还好吗?或许秦小姐是回家去了呢?别担心。”徐珂安慰道。
“回家?回家……”白予渔的声音颤抖着,满是惶恐和无助。
回家……她们哪里还有家呢?她们的家甚至都不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她们的家,更没有白予渔和秦琳溪的家!
徐珂看着现在绝望的白予渔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对彼此了解到一种令人震惊的地步,仿佛……她们合该如此。
徐珂叹了一口气,带着傅祁他们离开了。有些坎,只能是一个人去跨过去的。
一整晚,白予渔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静止了一般。
外面的街道从喧嚣到寂静,从寂静又重新变得喧闹了起来。
白予渔简单收拾了一下,出了门。
早上的公交车坐满了人,背着双肩包的学生嘴里叼着包子,手里拿着豆浆争分夺秒的背课文;拿着好几个装满了蔬菜和水果的塑料袋的大妈大爷们,还在谈论着今天的菜价多少多少;偶尔也能看见几个上班族,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他们有他们的热闹,我也有独属于我的寂寥。
白予渔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他们脸上的喜怒哀乐,最后却只是盯着窗户上倒映出的那副苍白的脸。
一路上,她听到了学生背书是因为今早要检查;听到了东边那家买菜的更新鲜,南边卖的鱼更便宜;听到了上班族每天“自愿”加班的无力……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而她,也将要去寻找她的答案。
一路上,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了白予渔和司机。
“姑娘,你到哪里下车呢?”司机看着后座脸色苍白的白予渔关切地问道。
“晨曦医院。”白予渔答道。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白予渔苍白的脸,叹了口气说:“姑娘啊,也不是大叔要说你,年纪轻轻的,多对自己好一点儿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和父母和朋友多聊聊,多说说,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或许是想起了什么,司机又接着说:“我呀,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喜欢学习,整天从学校溜出去玩游戏机,我爸妈怎么打都不听,怎么都管不了我,我还一直觉得他们很烦。”
白予渔看了眼大叔,他的眼里已经开始湿润了。
司机深吸了口气,接着说:“后来啊,我也做了人父母,也开始体会到了当初父母的不容易,可是啊,再也没有人管我了,也再也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对与错了,前面的晨曦医院,上周啊,我也才去过。”
白予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静静的听着司机大叔说着。
临下车的时候,她看到了司机大叔脸上的泪,年少时只知家是最安全的港湾,人到中年,想回去,却再也找不到了。
白予渔站在医院的天台上,从太阳温暖到炽热,直至黄昏。
橘红色的夕阳染红整片大地的时候,远处高楼林立,冬风凛冽,吹得衣角呼呼作响。夕阳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了层淡金色的光芒,那一刻,她与光同在。
白予渔一直在等,等一个已经知道却还要骗自己的答案。
冬夜的月色惨白惨白的,如同此刻她的脸色一般。
蔺知意出现的那一刻,白予渔却久违的觉得自己的心放下了,又或者说,一切都将落下。
白予渔偷偷跟在蔺知意身后,看着她走进了一间废弃的屋子。
她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听到屋子里断断续续不算是清楚的谈话。
“不用管那么多,我只想知道把她赶走,我妹妹就能回来吗?”蔺知意声音,白予渔太清楚了,清楚到她甚至能知道自己原来早就被看穿了,一切显得是那么可笑。
“这是自然,只要等我们炼化了鬼王,让鬼王成为我们的傀儡,别说是赶走,就是消灭也只是挥挥手的问题。”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
蔺知意沉默了,低声说道:“赶走就行了。”
那人却出声挑拨道:“呵~我倒是不知道蔺小姐还能如此善良!自家妹妹生死不明,却还能关心一个外来的孤魂野鬼,若是我,恨不得啖其肉,挫其骨!”
蔺知意不耐烦的也反讽了回去,“自是比不得族长您的,毕竟,可不是人人都能像您一样,把自己女儿当工具的。”
“呵,那是她的命!凭什么下一任家主是她!我不服!我才应该是下一任家主!”明明是父女,却比仇人更加可怕。
蔺知意没有继续再说下去,看向窗外的几近满月的月亮,问了句:“还有多久才能引出来鬼王?”
“明晚子时。”
明晚子时……
白予渔想凑近些再听听他们说什么,却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悄悄的踮起脚尖,轻轻的打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她紧张的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会被发现,却听到脚步越来越近,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个不停,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似的。
“噗通、噗通、噗通……”
她慢慢的往屋里挪动着,却不经意间碰到了什么,她吓的面色惨白,嘴唇都被咬破了才止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
透着月色,她才看清地上被锁着的正是宁溪。
手腕,脚腕,以及脖子上都被铁链锁着,遍地都是黄符和乱七八糟的符号图案,她凑近了些,轻轻的摇晃着宁溪,却发现宁溪一动不动。
白予渔颤巍巍的把手指放在宁溪的鼻下,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