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站了起来，淡淡的勾了勾嘴角，“我既然还能再见到她，怎么能算是无缘呢？即是有缘，那为何又不渡我?我是妖，遵得是天地造化，循得是人间理法，管他渡不渡我，若是管不了我，那就忍着!”

若明摇了摇头，“施主可知，有些时候，你现在的强求就是在毁掉未来的缘分。”

阿宁笑了笑，走到了旁边的老桃树旁，倚在了上面，“妖还有未来吗？”

若明怔住了，手里的黑子砸到了棋盘上。

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你这笨猴子，把我的水还回来!”

若明闪身御剑飞了过去。

阿宁却默默的又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棋盘上只有一颗的白子。

……

若明看着木水桶倒在地上，一边的朝夕和她白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浅浅的皱了皱眉，他一个跳跃到了树上，而后随手摘了一片叶子，吹了起来。

白猴听到声音，开始赶了过来，朝夕也追了过来。

看着脸色明显不好的师叔，朝夕讷讷的低下了头。

白猴也像是认错，仿着人的做法，弯腰鞠躬。

若明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朝夕，“朝夕，你怎么今日这般莽撞？”

和猴子打架确实不对，可是没打过猴子好像更不对。

朝夕忿忿的白了猴子一眼，抢先叙说了原因。

“师叔，我今日去打水本来好好的，这猴施主最开始站在我身边喝水，我还问了句，是否自己能在旁边接水，直到这位猴施主点头，我才过去。”

朝夕挥了挥拳头，又白了猴子一眼，“谁知道它这么过分，趁我打水没防备，把我推进了湖里!”

若明的眼神又放到了猴子身上，猴子指了指自己身上又转过身让若明看自己的后背，果然，毛发是被人薅去了些。

咳了一声，若明又接着说，“这位猴施主状告你打它，可是事实?”

朝夕愣了愣，下意识的想反驳，但是看着这伤口，属实有些熟悉，她讪讪的低下了头，不做声了。

这猴子还挺记仇的。

嗯，也挺会演的。

这道儿，她认了。

看着一人一猴都各退了一步，若明轻巧的落了下来，“既然你们两位施主都有错，我又不能偏听一面之词，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们可有什么异议?”

朝夕摇了摇头。

猴子也摇了摇头。

“既是没有意义，那该去做什么就去做吧？”

叹了一口气，若明先离开了。

发现若明的背影消失后，一人一猴又呲牙咧嘴的朝着对方凶了凶，这次倒是没有动手，勉强算是和平。

没办法，水洒了，朝夕叹了口气，提起了地上的水桶，又重新去打水了。

不过，这次没猴阻止，效率倒是高得多了。

顺利带着一桶水进了后院，朝夕看着树下悠闲喝茶的两人扯了扯嘴角。

虽然，但是，不，她不渴。

……

晚饭时，朝夕看着阿宁的头又点了点，眼睛也总是睁不开，看起来像是困极了。

轻轻拍了拍阿宁，“阿宁，醒醒，去床上睡觉。”

阿宁揉了揉眼，点了点头。

餐桌上剩下了师侄二人。

朝夕才开始问道:“师叔，妖真的不能轮回吗？”

若明摇了摇头，“也不一定，只是未曾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既是有妖，那么便也有其存在的道理。若是消散，也是有其缘由。”

朝夕握了握拳，又快速松开，话里却多了些执拗，“师叔，那既是有道，便是有法，妖有妖道，那也定会有人道。”

“问我，又何尝不是确定你自己的想法呢？”若明淡淡的笑道。

朝夕就像是被定住了，整个人傻傻的愣在了原地。就连凤阙什么时候能说话都没在意。

凤阙看着朝夕傻愣愣的样子，又跑去找阿宁了。

夜晚起了风，朝夕抬了抬头，飞扬的桃花瓣片片落了下来。

草木有心，人各有命。那，妖呢？

草木尚可以等待下一个春天，妖为何不能等一个轮回呢？

又或者，为什么不能给她的等待一个圆满的答案呢？

她是朝夕，不是常安。

若是再等上数百年，会等到真的常安吗？

朝夕突然间开始迷茫了，若是等不到的话，那妖怪的生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只海豚呢？

若是自己不去，阿宁是不是也会像那只海豚一样，每听到一点点的动静，就会满眼欣喜的跃上水面，然后又一次次的更加失落?

海里的生物还那么多，那悬崖下面连光都进不去。

叹了口气，朝夕轻轻拂去衣服上的落花，离开了。

四周只有簌簌风声，伴着轻轻的的落花声。

……

阿宁这一觉又是睡到了下午。

趁着阿宁醒来了，朝夕仔细观察着阿宁的神色，又探了探她的脉搏。

感受到强有力的脉搏跳动后，这才松了口气。

阿宁笑着打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身患绝症了呢？安安是不是忘记了，我是妖，妖是不会像人类一样生病的。”

朝夕愣了一下，“那倒是也不错，生病确实不好受。”

阿宁笑了笑，反握住了朝夕的手。

“不要担心，这里实在是太闲适了，忍不住，我就多睡了会儿。没什么事的。”

朝夕别过了脸，才不愿承认这话就跟哄小孩子似的，偏偏她还真有些信。

眼睛瞄啊瞄，看到了又在树下喝茶的若明，朝夕眼睛一亮。

“走走走，趁着师叔现在有空，我们也去讨两杯茶喝!师叔的茶，可都是师傅精心挑选的好茶！”

若明看着跑来的两人，心里微微叹气，手上却从茶盘中又多取了两幅茶具。

一人倒了一杯茶后，看着朝夕直接喝了下去，若明微微笑了笑，“朝夕倒是爽快。”

朝夕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她确实有些口渴了。

看了看阿宁在那边温温柔柔的喝着茶，朝夕把自己的杯子向前推了推。

若明倒是哭笑不得，又给她添上了一杯。

实话说，慢下来，朝夕也觉得这茶没什么感觉。

嗯，虽然每次这么说，师傅都想拿茶壶砸她。

但是，这茶水，她真的觉得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