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愣了愣，没有再说话。
本以为直接去军营，却没想到常安让停在最近的一处村子里。
阿宁戳了戳自己的脸，看着常安又挂起了笑，朝着最近的人家敲门。
敲了许久，一连敲了好几家都没有人开门。
“明明他们都听到动静了，为什么不开门呢？”阿宁不解。
常安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走，我们去…”
正想说去军营的时候，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对年迈的夫妻，老爷子挡着风，拿着蜡烛，老奶奶开了门，看着二人问道：“是两位姑娘啊，有什么事吗？”
常安拱了拱手，“老人家，我们想打听些事可以吗？”
看了看四周，老奶奶把门打开，“你们先进来说吧，外面冷得很。”
常安点了点头，又把阿宁扯到了一边，“你的头发还有眼睛可以变成我这样的吗？”
阿宁点了点头。
常安的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己的脸，拍了下阿宁的脑袋，“是让你把颜色变一变，不是让你变成我。”
“噢。”
……
跟着老奶奶进屋后，屋子里只有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亮。
听说二人是要去军营找参军的哥哥，老奶奶劝道:“最近天天打仗，还是不要去的好。”
常安低头，“可是现在家兄生死未卜，什么消息也没有。父母又卧病在床，这才托得我们姊妹二人来看看。”
老奶奶叹了口气，深有同感，“我家里的四个孩子，到现在也是没一个消息。偏生军营那边也不能去探望，也是让人担心。”
“家里四个孩子都去参军了吗？朝廷上不是说每户最多只能出两个吗？”常安皱眉问道。
“哪有这么好的事儿，朝廷离这里那么远，根本就顾不上这边。现在战事吃紧，连我家那两个刚刚十二岁的孩子都抓去当了兵。”
“幸好还有两个儿媳照应着，若不是她们，怕我们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我们也没什么盼头，只希望两个儿子，两个孙子都能平安，老天保佑!”
常安握住老奶奶颤抖的手，安慰道:“老人家，不要担心。”
常安顿了顿，她发现自己竟连些保证都说不出来，她无法保证那些人还活着，更无法保证战事很快结束。
她就像是一滴水一样，只能静静的随着历史的长河向前走着，无论她愿意与否，都只能不断的向前走。
告别了老人的挽留，常安和阿宁快步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
军营。
“什么人？”开门的士兵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常安拿出来虎符后，守门士兵连忙跪下，异口同声，“属下参见殿下!”
动静有些大，有人看到后，快步跑到了最近的营帐里。
“将军，殿下来了!”
王猛虎眼一瞪，猛地把桌子一拍，“你说谁来了?”
“将军，殿下来了，还在外面等着。”
王猛急忙跑去，殿下来了，殿下真的来了，他们有救了!
看到常安后，王猛跪在地上，“末将王猛拜见殿下。”
周围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参见殿下。”
常安把王猛扶了起来，“将军言重了，常安担不起此等大礼。”
王猛却摇头，“王猛不是读书人，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殿下自是担得起。”
若是还能有一人把秦白国救回来，那么只能是殿下。
常安挥了挥手，“莫要折煞常安了，诸位都是为国为民的骁勇善战的勇士，那里担得起诸位的跪拜。”
单单只是几句话，偏偏戳人肺腑，军中之人多至情至性，此刻更是对这位殿下敬仰起来。
……
二人跟着王猛进了营帐后，王猛挠了挠头，惊觉不妥。
“殿下，属下再去差人找找，看还有没有空的营帐。”
常安挥手制止，“此刻已经是半夜了，莫要去打扰他们了。我来只是想问些东西，问完了就走了。”
“殿下请问，属下一定如实说!”
常安看了看桌子上的沙盘，皱了皱眉头，“楚阳国愈发大了，怕是治不住了。”
王猛拱手，“属下定誓死保卫秦白国，守住无边城。”
常安摇头，换了个话题，“若我记得不错的话，军中的物资早该是齐全的，但我刚刚粗略的看了下，为何这边的粮草如此匮乏？”
王猛立刻跪下，“殿下请相信属下，属下并无贪污，只是这粮草一直都不多，去年连冬衣都不足。”
“属下也曾上书过，只是一直没有得到陛下的回应。”
“上书?”常安皱眉，依王猛的性子，自是不会说谎，可是他们却只收到了胜利的捷报，根本没有粮草任何消息。
常安脸色一冷，该死，怕不是又被那群废物给压下去了。
边疆苦寒，战事又吃紧。
因为这群废物，怕不是得活生生冻死了好多的人。
常安把王猛扶了起来，“我自是相信你的，等我回去后，找些信得过的人来运输粮草和冬衣。”
王猛点头，“是。”
过了会儿，王猛又问道:“殿下这次来是?”
“无事，只是父皇托我看看这边的情况罢了。”
若是让他们知道的话，这些战士该是有多么寒心?
他们忠诚的君王，热爱的国家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守护的也不该是那群废材，而是千千万万的百姓们。
……
看着站在山头上，抿着嘴不说话的人，阿宁觉得有些无聊。
捣了捣常安的胳膊，“你在看什么？你又不是妖，大晚上能看到什么呢？”
“妖能看到什么呢？”
“嗯，我能看到附近什么都没有，冷清清一片，有些无聊。”
常安笑了笑，“我能看到的可不止这些。”
“那你能看到什么呢？”阿宁问。
“我看到了两军交战的战场，看到了无数人奋力厮杀，也看到了无数的人永远的倒在了这里。”
“这些人，是士兵不假，可同时也是母亲的儿子，是别人的丈夫和父亲，有些甚至还是少女等着回家的意中人。”
“只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永远的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