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段心凌第一次见证死亡。还是在神里绫华面前。

当他看到一个生命在他的傲慢之中悄然消逝，他的心中能否激起一丝忏悔？

不过，与段心凌悄然相对的是，神里绫华对此似乎早有预料。

她在感知着这个世界。

可惜的是，段心凌并不知道这位少年结束自己生命的原因，他以后也不会知道。

这件事情在如今的世界里连一个新闻也算不上，自然也不会被人报道。最多也就是被一些没有新闻可发就会制造新闻发的短视频营销媒体用一个不到10秒的视频用一些容易引起情绪的文字含糊其辞地介绍一下。甚至连具体内容都不清楚，估计连这位少年的性别都会打错。

群众迅速四散开来，伴随着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的恐慌。警察迅速将周围警戒起来，他们拉起横幅，阻止慌乱的人群的靠近。

“快走快走！不要在案发现场逗留！”

恍惚之中，在警察的驱赶之下，段心凌才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现场。

一颗泪水从神里绫华的眼中落下，但是段心凌并没有察觉。

神里绫华是如何知道这一切会发生的？她是如何感知到那位少年和那位少女之间的事情的？

虽然段心凌并不想做这种马后炮一般的质问，但是这个疑问始终环亘在他的脑海。

他知道即便询问神里绫华，也不会得到清晰的答案。

所以便不再追问。

那天中午，母亲做的饭菜很香，但是段心凌只吃了十四口。他数得很清楚。

……

“我似乎有点病了。”

一周以后，段心凌从这段莫须有的悲伤之中缓和了过来，他决定去医院检查一番。

但是医院并没有给出任何关于疾病的答复。

“呼。”段心凌看着报告单，心中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该放心。

他抬头看看头顶湛蓝的天空。此时的天空似乎高不见顶。

秋天要来了……

一阵风迎面吹起，把段心凌的衣角吹得摇晃了几下。

“我感觉我需要休息一下。”

……

“我们去海边吧。去一个比较远的海边。”段心凌对神里绫华提议道。

“好啊。”

这一次她也是直接答应了。

于是，段心凌向刘晓韩云请了一个月的假。

“一个月？你这是请的孕假吗？”

刘晓韩云看着手里的请假条，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段心凌摇摇头：“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会把功课补上的。”

刘晓韩云看着他，质问道：“你怎么补？”

段心凌说道：“就像以前那样补。另外，神里绫华也会和我一起请假。”

刘晓韩云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行吧。”

从学校走出来，段心凌看着远处的红霞落日，不知为何，他感觉一个新的世界正在降临。

虽然他并不清楚新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从母亲那里拿来一张银行卡，段心凌和神里绫华一大早就踏上了前往海边的路途。

神里绫华依然是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段心凌回想起第一次与神里绫华前往海边，自己与她好像都很开心。

“我记得以前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段心凌并没有规划好去哪里，他只知道要前往海边。

段心凌和神里绫华坐了很久的车，两个人到达海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海边悄无声息。也没有游客。

神里绫华看着远处遥望无际的大海，舒展了一下在车上蜷缩了一整天的身体。

“我们这是来到了哪里？”

段心凌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个很远的地方。”

神里绫华问道：“不打开地图看看吗？”

段心凌又摇摇头：“这里似乎没有信号。”

“嗯？”神里绫华皱了皱眉。

她仔细端详了一下这里，这里虽然是海边，空气中也没有雾气，但是似乎总感觉有点灰暗和模糊。尤其是这一种有一点破败的景象，似乎在某种潜意识的梦境里出现过。尽管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那我们来这里有什么活动吗？”

段心凌直直地看着远处。

“就在海边待着吧。哪怕什么也不做。我想让你陪着我。”

“你似乎特别喜欢海边。”

段心凌依旧没有转过头来。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我总觉得海边有种神奇的魔力。也许和某种古早的记忆有关。”

“什么记忆？”

段心凌摇摇头：“不清楚。我现在对什么都不清楚。”

而后，他看向神里绫华。神里绫华穿着一袭浅色的丝缎长裙，裙摆在晚风之中摇曳着。

段心凌看了看远处。

“那边似乎有一家餐馆，我们先到那里吃点东西吧。”

神里绫华点头答应了。

于是两人朝那家不知名餐厅走去。

……

“我希望下一次你再见到我，不要再次袖手旁观。你应当为此流泪，而不是发自心底地傲慢。”

一个声音从深处响起。

“他人经受的，你必经受。不过是时间早晚和形式的异同。”

“任何将这个世界玩弄于内心的，终将被自己反噬。”

“你觉得，你会是例外吗？”

……

“我为什么不能是呢？我会是所有人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