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孙陶曼委屈的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掉,扈兰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砸。
顿时,碎片飞溅。
厅堂中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周孟成上前就给了孙陶曼一个巴掌,朝她吼道:“你这个贱妇,惹得我娘如此生气,也不知道娶你进门有何用!”
可下一刻,他的脑袋挨了扈兰一记巴掌。
“老娘有教过你打媳妇?!”
她刚才砸杯子明显就是对周孟成的话不满,没想到他会把罪责怪在孙陶曼的头上。
简直是不要脸至极!
周孟成不可思议看着她。
娘居然为了她这个没用的儿媳妇打他,怎么可能?!
孙陶曼即将掉落的泪水卡在了眼眶上,满是震惊。
还以为娘会跟着夫君一起责怪她……
周孟成本就清瘦,被这一巴掌呼得连连后退,刘香连忙上前扶住他。
大壮和方婶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周盛雪依旧没有什么存在感,立在角落里事不关己。
周孟侠本还想跟着大哥附和几句,逼大嫂将嫁妆全部拿出来,可现在看到这副场景,他半句话都不敢说了。
扈兰揉了揉自己被打痛的手。
“瞪着我做什么,你自己没用,整天只知道游手好闲,读这么多书也不知道去找个正事做,要你媳妇一个人掌家。现在倒好,打起她嫁妆的主意了,你是想让咱家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不要脸?!”
扈兰这番话算是把周孟成的面子揉碎往地上踩,他虽不敢顶嘴,但心中很不痛快。
最后捂着头甩手离开:“罢了,此事就当与我无关,小弟让人杀便杀吧,届时别牵扯到我头上来!”
这件事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同时人心惶惶。
过了两日,糕点铺子的长工匆匆来报,说有一拨人气势汹汹将铺子给砸了。
同时放话再不还钱,下次砸的就不是铺子,而是人。
周孟成听到这个消息更加害怕,直言要将周孟侠交出去,让他一人做事一人当。
被扈兰狠狠敲了一个爆栗。
“这是将他交出去就能解决的事情?”
虽然她之前也说不管周孟侠的死活,但这些日子总归没让他出门,好好的躲在家里。
他这个当大哥的却主动要将小弟推出去,简直就不是个男人。
刘香哭着道:“老夫人,这件事要是不把小爷交出去,我们这些人都得死。赌坊的打手可不是摆着光给人看的,我听说之前打死过不少人,我们再这样耗着,缺胳膊断腿都是小事,只怕连这条命都得交代在这儿。”
“娘,我怕……”周惜月扑到了孙陶曼的怀中。
面对两兄弟的吵闹,刘香的担忧,以及孩子的无助,最后,孙陶曼还是站了出来。
“娘,要不还是将我嫁妆变卖,铺子也卖掉,兴许能够凑到五十两银子。”
听到这话,周孟侠眼睛一亮。
“大嫂,你这话可是真的?”
周孟侠鲜少给孙陶曼好脸色看,此刻脸上的笑容快要开出花来。
扈兰深深叹了一口气。
儿媳是个好儿媳,就这两个儿子简直不是人。
其实按照孙陶曼的性子,原主母子压根就不用合谋害死她,一样可以让她拿出嫁妆。
就是为了一个面子,想要顺理成章拿她的嫁妆而不被人诟病,白白害了一条人命。
扈兰同样不想被人诟病,当然,也不会走原主的老路。
她咬了咬牙,道:“用不着这样。”
说着偏头看向周孟侠,“那些人知道你二哥家住哪里吗?”
周孟侠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那就好办了,这样,我们连夜收拾细软,到老家去躲避一段时间,等挣到了五十两银子再回来。”
只要房契地契在手中,即便这些日子房子铺子没人,他们也不能霸占。
扈兰相信,只要手脚够勤快,再研究一些关于细面粉的新吃食来,五十两银子不需要太长时间。
周孟成兄弟俩都不愿意去周孟良家,特别是周孟成。
那里房子又破又烂不说,肯定还得受众乡亲们的嘲笑。
要知道之前从村里搬到镇上的时候,娘不知道说了多少大话,还说他考上了秀才,以后要当官老爷的,与他们这种平头百姓不是一个等级。
娘可以将这些话忘了,他却忘不了,这种丢脸的事他才不干。
见他不乐意,扈兰没有多劝,只道:“既然你要留在这里,那就留吧,我们走。记得和隔壁邻居说一声,到时候被人砍死了来报个信,我好给你收尸。”
周孟成:……
其他人虽然都不是很愿意,但没有办法,还是按照扈兰的主意收拾东西。
除了家具等大件带不走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收拾一空,放在了板车上。
周孟成还想倔一倔,见大队伍真都走了,他只好提步跟了上去。
扈兰心中冷哼,还以为他真不怕死。
等一大家子到达周孟良家中,已经是深夜。
周孟良夫妇听到外头的动静,还以为来贼了,连忙起床拿起墙角的棍子出门。
结果被外头参差不齐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仔细看去,为首的这个不是他娘吗?!
不大的厅屋中,站满了人。
习惯在镇上大房子的周孟成兄妹三人全都是一脸嫌弃,刘香倒是已经习惯了,本来最喜欢哭哭啼啼的她此刻站在众人中间,倒显得最为淡定。
不只是他们,周小念同样垮着一张脸。
若是没有他们,她可以一个人睡自己的房间,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她估计得个六七个人挤一间,要怎么睡?
周孟良倒没有觉得他们是累赘,只是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分配房间。
斟酌了许久,才小心翼翼道:“娘,要不然让大哥他们到大伯家去借住一段时间,等家中房子建好了就可以住回来。”
听到这话,周孟成炸了。
他拍桌而起:“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与大伯家的矛盾,这么多年都是互相不往来的,让我们去求他,这不是自取其辱?”
“大伯是咱们村的里正,他心胸最是宽广,只要咱们好好说,他是不会与我们计较这么多的。”
“哼,去他家还不如去三叔家,过年的时候三叔三婶还来镇上看过咱们,这才是真正的骨肉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