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五月，天气一反如常，燥热得要命，几十人的教室里即便不呼吸也是闷闷的，即便大家都不说话，也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

5.20模考开始，徐牧平时数学成绩是最稳定的，这次考完从考场出来阳光似乎也和他过不去，晃得他睁不开眼。徐牧烦躁地用卷子遮住，他顾不上吃午饭，迫不及待地去找陈骁对答案。

每对一道题徐牧的眉头便一紧。他拿着卷子越对越恼，最后他一生气把卷子撕的粉碎，往地上一扔：“操，不对了。”陈骁看到徐牧的喉结上下蠕动着，呼吸开始变得起伏不匀。

徐牧走到学校操场的一条长廊，陈骁默默跟在他后面，徐牧听到陈骁的脚步声跟近了，他没回头，把手往后一摆：“陈骁你别过来，我想自己静一静。”陈骁刚迈出的脚步，又小心地退回来。

从去年到现在，徐牧的努力陈骁是看在眼里的，每天几乎和他同步。而且徐牧的数学成绩在他们班甚至在整个高三年级组也是拔尖的，这次应该是发挥失常了，陈骁想。

他看到徐牧这么伤心，他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自己也很恼火。他看到徐牧抬起头，又低下，他听到徐牧低沉的哽咽。

陈骁轻轻地挪着步子，来到徐牧近前。刚把手放在徐牧的肩上，徐牧躲开，也没回头，“别他妈烦我，让我自己待会儿。”陈骁轻轻放下手，退回两步，盯着徐牧。

王四宝和杜林走出考场，找不到他们俩吃午饭，便在校园到处找，各个角落几乎找遍了才找到，王四宝刚要喊，被杜林拦住。

他俩小心翼翼走到陈骁跟前，王四宝指着徐牧低声问陈骁：“他怎么啦？”陈骁也没回答，拉起他俩后退了一段距离，“没事儿，压力大吧，让他自己呆会吧，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先去吃饭吧，下午还考英语呢？”

杜林和王四宝也知道徐牧的脾气，在气头上这会儿，连陈骁都劝不好，估计他俩也是白搭，杜林和王四宝识趣地离开。

陈骁没离开也没走近，原地站着，眉头紧锁，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徐牧缓了好一阵儿，才平静下来，他转身慢慢走到陈骁跟前，像犯了错的孩子，拽了拽陈骁的胳膊：“你没生气吧？”陈骁抬头看见徐牧眼角发红，陈骁摇头。

“我他妈神经病，犯了就……”徐牧没说完，陈骁打断他“饿啦，吃饭去！”徐牧点头揉揉眼睛和陈骁一起来到餐厅。

杜林和王四宝早就吃完了，但还没离开，估计是等徐牧和陈骁，这会儿大多数同学都吃完了，陆陆续续离开，食堂也没剩什么东西，陈骁挑剩下的饭菜，按两人的量买了一份。王四宝看看徐牧心想这是没事了，徐牧刚坐下，王四宝劈头就问：“徐牧你怎么啦？”

“心情不好。”徐牧闷闷地答。

“为什么？和陈骁生气啦？”王四宝一脸好奇。

徐牧摇头。

“那怎么啦？”他刨根问底。

“就是心情不好，没有原因。”见徐牧又有些烦躁，杜林推了推王四宝。王四宝看了看杜林，知道杜林的用意，他也没再追问。

陈骁端着买来的饭菜放到桌子上：“没有什么了，我挑两样能吃的，将就吃点吧。”说着把筷子递给徐牧。

徐牧接过筷子，这时候就是山珍海味对徐牧来说也没有多大的诱惑力，更何况这残羹剩饭。

但陈骁买了，也怪他自己，所以他还是勉强往下咽。

天气本来就热，陈骁也没什么胃口，加上徐牧的心情也直接影响他，所以他也是食不甘味。下午还有最后一科英语，等他俩吃完，几人离开餐厅，回到教室。中午教室人不多，现在中午吃完饭都顾不上打闹了，要么趴在桌子上休息，要么认真看书复□□之教室静悄悄悄。

杜林和王四宝趴在桌子上休息，徐牧和陈骁也回到座位，徐牧趴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手垂在下面。陈骁虽没有半点困意，他也趴在桌子上，一只胳膊垫着头，另一只手轻轻牵起徐牧的手，紧紧的。徐牧的手就这样任由陈骁握着，静静地，也不说话，但徐牧似乎感受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很强大，透过手臂，直穿心脏。徐牧用力拉了一下陈骁的手，俩人不约而同侧过脸看着对方，徐牧轻声道：“我好了，风抽完了，不会影响下午考试的，放心吧！”陈骁握住徐牧的手更紧了……

下午考试继续，进考场前，陈骁看了看徐牧，陈骁笃定的眼神也给了徐牧莫大的安慰。

英语是最后一科，再加上考得还不错，徐牧心情舒畅了许多，看他又活蹦乱跳了，陈骁也跟着开心。放学走出教室徐牧说：“今晚不回家了，去你那。”

陈骁笑笑：“出发！”

两个人的两轮自行车愣是骑出了呼啸的声音……

到家俩人各自打电话请假。

做饭的永远是陈骁，徐牧状态调整不错，他坐在餐桌旁，一边看等陈骁做饭，一边刷数学题，做着做着他突然说：“我今天是中了邪了，现在想想那些数学题我都会，可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还莫名的紧张，手心出汗，我估计出了分我老常就得扒我一层皮。哎！”徐牧叹了口

气：“不说了，说多了全是泪呀！”

陈骁闷了米饭，把排骨下了锅，听到他这番感慨，从厨房出来，“偶尔失误一次而已，没事的，你的实力在那放着呢。别担心。”

徐牧点点头，他挪了挪凳子坐到陈骁跟前试探地问：“你今天没生气吧？”

“谁说没生气，火冒三丈，差点揍人了。”陈骁恶狠狠地盯着徐牧。徐牧一看陈骁这眼神，他赶紧双手合十，“我错啦！以后不敢啦！”

陈骁抓住他的手腕：“最近《约法三章》执行得不够给力哦！”陈骁说完约法三章，徐牧嗤之以鼻，还‘约法三章’呢？就是‘约法一章’咱俩都没有时间执行。”徐牧火辣辣的眼神盯着陈骁，这眼神够陈骁消化一晚上的，陈骁赶紧松开徐牧的手，转身去厨房看锅里炖的菜。徐牧也跟着进来，陈骁转身看他进来问：“干什么？”

“吃饭前，咱俩，那什么一下？”徐牧吞吐着说。

陈骁立刻明白，“我身上有汗味，还有油烟味。”

“我不嫌你，我都说了，你什么味儿我都喜欢。”

虽是“快餐”，俩人也觉得异常兴奋，陈骁摸了摸左肩又被徐牧咬个紫红的大印子“我说你以后，咬人这毛病能不能改改，这大夏天的，还好不在明显的位置。”陈骁抱怨着。

陈骁抱怨声刚刚落地，徐牧突然从床上坐起来：“陈骁，菜……”一股糊味从厨房飘进来，陈骁赶紧跳下床，慌忙穿上短裤跑向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