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为小表妹为何会害怕脂红而想不通,阿娘停下脚步,指着我的袖子厉声道:“拿出你袖子里的东西。”
我生怕阿娘会惩处脂红,忙把手藏在身后,轻轻一甩,脂红顺势飞出去,没入一旁的花丛中。
我这点小伎俩当然逃不过阿娘的眼睛,她伸手就想把脂红抓出来,这当口我舅舅过来了,叫了一声妹妹,阿娘只好收回手,与他打招呼。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希望脂红躲好,别被人发现。
舅舅比舅娘要热情许多,看见我还关切地问我的身体状况,我回了几句,他就让侍女带我去找我二表姐玩,说是要与我阿娘谈事。
刚刚闯了祸,我巴不得赶紧走开,又记挂着脂红,转身就走。
侍女领着我往园子里走去,我借口尿急,让她带我去找茅厕,进了茅厕,我捏了一个诀,又闪身回到舅娘的寝殿旁。
我在花丛中寻找脂红,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正着急时,听见山石后面传来两名侍女的声音。
“那妖精吓坏了三公主,二公主定然要弄死她。”
“不会吧,那妖精毕竟是青丘帝姬带过来的,若是有什么闪失,只怕她会责怪。要是闹到主上那里,二公主又要受罚。”
“算了吧,今非昔比,青丘那小魔女之前闯了那么大的祸,主上嘴里不说,心里指不定恨死她了,如今她还不知悔改,居然弄了妖精来吓三公主,我看这回主上肯定不会再护着她了。”
“说得也是,我们快走吧,晚了就没热闹看了!”
我的心狂跳,赶紧悄悄跟了上去。
用脚趾头去猜,我也能猜到两名侍女嘴里说的妖精就是脂红,应是被我二表姐给抓住了,这会子要对付她。
我从小就跟二表姐不对付,她不像我大表姐那样知书达理温柔贤淑,而是被我舅舅宠得刁蛮任性。我比她更甚,什么事都要与她争,偏偏我外祖母又偏爱我,总是要她让着我,为此她与我势不两立,每次见面不是斗嘴就是不搭理我。
今日脂红落在她的手上,她铁定要报仇,我若是不赶紧过去救人,脂红就凶多吉少了。
我跟着那两名侍女穿过一方莲池来到一处宫殿。
这是二表姐的寝殿,我以前来过。
还未走近,就听见高墙内传出二表姐凶巴巴的声音。
“来人,把本公主的千根刺拿来,看她还说不说实话。”
我心头一紧,二表姐的千根刺是一条布满尖刺的长鞭,一鞭子抽下去,深可见骨,若是灵力低微的小精怪,受不了几鞭子就会一命呜呼,脂红才修炼成人形,必定忍受不了。
我赶紧捏了一个隐身诀飘进院子。
脂红被捆妖绳绑在一棵大树上,头发凌乱,一脸红肿,身上那一件红衣也满是泥污,想是刚才被二表姐的手下打得不轻。
虽说脂红与我不过才认识,谈不上有什么情谊,但是她的名字是我取的,又是被我带到花界的,也算是我的人了。
既然是我的人,就不能被别人欺负,不然打的就是我的脸。
二表姐坐在一处凉亭内,颇具气势地指使侍女对脂红用刑。
二表姐是个美人儿,雪白的脸庞,圆圆的杏眼,樱桃小嘴儿很招人喜欢,可是,只要她发起脾气,就会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真真是可惜了。
我暗叹一声,朝那挥舞着千根刺的侍女指了指,那侍女手中的鞭子突然转了方向,往二表姐脸上抽去。
二表姐身边的侍女银巧眼疾手快挡下鞭子,厉声喝道:“怎么回事?往哪抽呢?”
那持鞭的侍女吓得慌忙跪下,战战兢兢道:“我……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银巧十分机灵,马上四处望了望。
二表姐也不蠢,跟着她的视线环顾一周,道:“哼,既然来了,还躲着作甚?”
我施施然现出身形,脂红看到我,面色并无波动,也并未叫我。
我以为她一定会哭喊着要我救命,哪想到她这表情却像是不认识我一般,倒是让我搞不太明白了。
我没功夫多想,走上凉亭往二表姐身旁的椅子上一坐,拿起桌上的一碟蜜饯,拈了一粒放进嘴里嚼了嚼:“嗯,这花界的蜜饯儿就是好吃,回头走的时候定要舅娘给我装上一麻袋带回家去。”
“你想得美!”二表姐杏眼儿一瞪,“我阿娘都不知有多恨你,你还想她给你蜜饯。”
我放下碟子,故作不解:“舅娘为何要恨我,先前不是还跟我有说有笑吗?”
“你还在这装模作样,你害了我大姐一生幸福,今儿又弄这么个妖精来吓我妹妹,如此恶毒之人,别说我阿娘,就连我祖母,心里都不知有多恨你!”
“等一下,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大表姐一生幸福又关我什么事?”
从天宫回来至今我都没弄明白大表姐为何好端端的要嫁给天帝做妃子,今儿听二表姐的意思,好像是我造成的。
可是,大表姐出嫁的时候我正躺在玉圭峰上奄奄一息,根本半点都不知道,又何来害她之说?
二表姐气得站起身,指着我骂道:“元姝,你这脸皮真是厚如城墙,如此恬不知耻的话也说得出口,若不是为了保你性命,大姐又怎会牺牲一生幸福去陪天帝那老头儿!”
“你把话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站起来,心里不知怎的有些紧张。
银巧上前一步挨近二表姐,神色紧张地说道:“二公主,不可说,您忘了主上的嘱咐吗?”
二表姐道:“我怕什么,大不了被祖母骂一顿,这三千年,我只要一想到大姐就难受,今儿我非要跟这魔女把账算清楚,为我大姐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