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紧张起来,感觉这事十分重要,不然二堂兄不会如此紧张,大堂兄也不会这么说。
我们来到园子旁边的凉亭坐下,我满怀期待地看着大堂兄,比第一次听沐生长老讲盘古开天地时的壮观景象还要紧张。
大堂兄讲故事的水平自然是比不上沐生长老,不过比风云梓好多了,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娓娓道来。
六千年前,我随阿爹阿娘去花界,回程的路上救了一条几乎毙命的小金蛇。
那小金蛇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家在何处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阿爹就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孟临渊。
孟临渊的年岁与大堂兄差不多,生得很是俊秀,人又聪明懂事,阿爹很喜欢他,就收他为徒,悉心栽培。
孟临渊也很努力,很快就得到阿爹的真传,在青丘除了阿爹之外,居然无人能比,是以阿爹对他更是器重,打算为他在青丘选一名女子安家,再给他一处封地,让他永远留在青丘,等将来我继承青丘女帝之后,就让他在我身边辅佐。
只可惜三千年前炫焱兽逃离时,孟临渊为了追捕它,被它杀害,尸骨无存。
阿爹伤心至极,闭关数月,出来之后就宣布,从此青丘不可再提孟临渊,违者严惩不贷,是以,再无人敢提。
我之所以不记得孟临渊,可能是当时中了寒毒所致,既然我不记得了,大伙儿就更不会跟我提起。
大堂兄的故事讲完了,我的心里很是难受,又一个被我连累没了性命的人,这个人还是我阿爹最器重最疼爱的徒弟,这些年阿爹该有多伤心啊!
见我久久不说话,大堂兄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知你很难过,不过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内疚,如今你在天宫跟着长天孙学艺,也算是好事,这回你回来,我见你比之前气色好多了,灵力应该也增长了不少。说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大哥,可有那孟临渊的画像,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与长天孙相似。”
“没有,他那时还未封王,性子又沉稳不喜与人来往,是以无人为其作画。”
我的心里更是难受,一个连自己从哪里来都不知道的人,性子肯定会比较孤僻,即便有阿爹疼惜,也不会快乐吧?
如今因为我,他灰飞烟灭,阿爹不让人提起他,除了痛惜之外,多半还是怕我知道了自责。
大堂兄又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若是被你阿娘知道大半夜了还不睡,又该担心。”
我心中还有疑问,又怎肯走:“你们适才说阿黄把长天孙错认成孟临渊,你们觉得奇怪,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狗是最有灵性的,绝不会认错主人。”
“此事确实有些奇怪,不过孟临渊不爱说话,为人谦和,那长天孙在宴席上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又自带尊贵之气,言语间也不失威严之色,与孟临渊天壤之别。再说长天孙都失踪数千年了,天帝动用多少人寻找他,若他是孟临渊,天帝又为何找不到?何况他们是龙族,孟临渊是一条小蛇,光是这一点就可证明,两人绝非一人。”
“可是,阿黄的异样又怎么解释?”
“许是两人相貌相似,阿黄又思念旧主,才会把长天孙当做孟临渊吧。”
琴瑶在一旁插话:“小殿下,我曾听沐生长老说过一个故事,十几万年前,北荒尊主曾养过一只灵犬,那尊主魂归混沌之后,灵犬一直不吃不喝,眼见就要跟着去了,尊主远在天山的独子回来,灵犬居然开始吃喝,很快就康复了。只因那独子生得与其父极为神似,定是那灵犬将其认作原主了。”
“是吗?我怎么没听沐生长老说过?”
“哦,那是前阵子您去天宫时他说的。”
“这老头,如此新奇的故事居然不跟我说,回头找他算账去。”
这么说来,倒是可以解释得通阿黄为何会认错人,看来靳庭与孟临渊长得太像了,加上阿黄虽然是只灵犬,到底年纪也不小了,老眼昏花认错人也不奇怪。
事情弄清楚了,我与琴瑶回我的狐狸洞,临走时我看见二堂兄似乎有话跟我说,我知道他想问大表姐的事,只是碍于大堂兄在跟前,不敢开口。我想到适才大堂兄似乎也不高兴二堂兄还在思念大表姐,是以决定明日再找个机会单独与二堂兄说,免得被大堂兄责骂。
第二日天刚亮,我就起来了,匆匆洗漱完就去找靳庭。
早就计划好要带靳庭好好游一游青丘,让他喜欢上这一片土地,他就可以多呆些日子,我的计划也可以实施。
到了他住的客房,却不见人影,我只好四处找。
琴瑶跟在我身后,见我心急的模样,很不理解:“小殿下,您就不能用过早膳再去吗?”
“昨夜吃多了,现在还不饿,等会儿饿了摘野果子吃就是了。”我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迎面走来阿爹的一名侍从,告诉我靳庭往荷塘那边去了。
我与琴瑶往荷塘走去,快走到时,我看见靳庭站在塘边,正出神地看着荷塘里摇曳的荷花,泽远和朝东站在他身后,默默不出声。
没想到朝东这么快就回来了,定是不放心靳庭,大半夜赶回来的。
“殿下,我们这里的荷花是不是比天宫的美?”我走到靳庭身边,伸了个懒腰,十分自得。
靳庭扭头看我,又看一眼琴瑶,问:“昨日那名侍女呢?怎么一直不见她?”
“啊?你说谁?”
“还能是谁,去长麓山等你的红衣女子。”
“哦,她……她家里突然有点事,回去了。”我才反应过来他在说脂红,只能编了个借口。
昨夜我原本想找一找脂红,后来被那个孟临渊的事弄得很不开心,加上又怕大堂兄知道,只能跟琴瑶回去睡觉。
靳庭讥讽道:“原来你们青丘的侍女还能随时回家?”
“当然,你以为像你们天宫,把人关着哪里都不准去,就好像人家卖给你们似的。”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想到大表姐,又想到我自己,那天宫就是个牢笼,没有自由。
靳庭似乎没料到我会反讽,微微愣了愣神,才又勾了勾唇:“你好似很委屈,是在怪我关着你吗?”
“难道不是吗?”
“我早就说过,你若是想走随时都可以。”
我趁机说道:“那我就留在青丘不跟你回去了,你可愿意?”
“随你。”靳庭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好好尽尽地主之谊,这几日就陪我四处走走吧!我若是高兴,自然就不与你计较了。”
我大喜过望,他这话是表示只要我这几日陪他尽兴,他就准我留下,且不会找青丘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