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阮发出那条信息后，就有些后悔了。原因有二，第一杨女士在家，第二属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就在她后悔不已时，周凛的信息跳进来。

【周凛】：有时间的。

后面还跟了句话。

【周凛】：刚才没看到信息，怎么了？

程阮阮拿枕头捂在脸上，脑子在这个时候就跟浆糊似的。

不等她思考太多，周凛的微信电话便打过来了。

“程阮阮。”是他那道清冷的声音。

程阮阮精神紧绷，手紧紧的抓着枕头，大气都不敢喘，“我在。”

“怎么了？”像是发现了她的紧张，他轻笑了下，问的耐心。

程阮阮脸红发窘，这一时半会儿的，她还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拒绝他。

许久，两人都没说话。

好一阵过去，手机里传出周凛的声音，“你那边可以看到外面的星星吗？”

程阮阮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往外看，倒是能看到，但是不多。

“可以看到，但是好少。”

周凛目光定格于天际最远的一颗星，唇角上扬，“少吗？”

程阮阮坐回床上，老实得很，还带点头的那种回复，“挺少的。”

周凛从喉底溢出一声浅淡的笑，“那就当挺少的吧。”

尽管他站的这块地方漫天星光，但她看到的星星少的话，那他就当今晚星星不多好了。

程阮阮：“？”

她试探问出声，“你那边多吗？”

周凛抬眸看了眼天边，睁眼说瞎话，“不多。”

“这样啊。”程阮阮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本来她在微信里问周凛方不方便接电话，最主要的还是想要让他中午不用这么麻烦给自己带午饭。

可就在她想要张口时，周凛突然说了句话。

他说，“程阮阮，不麻烦的，你在我这里从来就不是麻烦。”

因为他这句话，程阮阮举着手机怔住，张口想要说话，可什么也说不出。

最后这通电话结束是杨女士在外面敲门，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

“阮阮，你在和同学打电话吗？”

这事放在以往，程阮阮可能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可现在和她打电话的人是周凛，而且他刚才说了句那样意味不明的话，不得不让她胡思乱想。

急匆匆的挂电话，“我妈妈来了，我先挂电话了。”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急，小小奶音毕露无遗，是藏不住的可爱。

周凛笑着应，“嗯，晚安。”

程阮阮连声“晚安”也没道，径直挂完电话把手机往枕头底下塞。

脸上还挂着霞红，飞快趿拉着拖鞋起身坐到书桌边上去。

“妈妈，你进来吧。”

得到应允，杨女士推门而进，她手里端着一盘水果，各式各样的，但无不例外都是程阮阮所喜欢的。

程阮阮偏头去看她，杏眸微有些不知所措，“妈妈。”

杨女士走到她书桌边上，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笑道：“作业写完了？”

程阮阮咬了口哈密瓜，含糊道，“嗯嗯，刚写完。”

她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刚才和谁打电话呢？”她没刻意问，就跟平时一样关心她的语气。

程阮阮咬哈密瓜的动作僵住，她自然不可能会说真话。

于是小声扯了一个谎，“舒幼。”

杨女士点头，并不怀疑她这话的真假。

她安静的看着程阮阮挑着火龙果吃，犹豫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同她说了那件事，“阮阮，妈妈有事和你说。”

程阮阮嘴里还叼着小块的火龙果，茫然看她，小声问，“怎么了？”

杨女士低着头看着程阮阮铺在桌面上的试卷，沉吟片刻，抬头去看她，一双剪眸里盛满了歉意。

在接受到她这个眼神时，程阮阮立马放下手里的水果，小手搭在她手臂上，杏眸里全是着急。

“发生什么事了？”

杨女士对着她宽慰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

尽管她嘴里在说没事，可程阮阮看着她的表情，却是怎么也不相信。

“妈妈是想要和你商量一个事。”

“什么事？”程阮阮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下一秒，事实证明，她这种不好的预感的真的。

因为杨女士说，“阮阮，妈妈接下来一个月得呆在北城疏导一个心理出现点障碍的学生。”

北城，又是北城。

程阮阮看着满怀歉意的杨女士，第一次这么的讨厌一个城市。

她苦笑着问出声，“最开始是一年一次，后面半年一次，去年一个月一次，现在已经开始要整个月都留在那边吗？”

杨女士不敢去看她，只是沉着声音说，“阮阮，你相信妈妈，妈妈过去是真的有事。”

“是吗？”程阮阮苦笑，“可是妈妈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棠城的老师，并不是北城的老师，北城的学生心理出现了问题，为什么要你去疏导？”

伴随着她这话问出，外面突然就下起了狂风暴雨，程阮阮看着窗户上砸到的水珠，想，这老天爷还真是应景啊！

而后，她又不免苦笑，老天爷都知道她难受，作为她妈妈的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她知道，她不是不知道她难受，只是自己不如北城那个人重要。

卧室里久久没有声音，程阮阮吸了吸鼻子，尽量表现得不在意。

“一定要去吗？”

杨女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许是看见她眼睛红透了，没忍住先别开了眼。

她手紧紧的捏着衣摆，狠心道：“我要是不去，她一个人坚持不下去的。”

后面程阮阮听到自己用无所谓的声音说，“那你去吧。”

话说完，她红了眼，鼻子也酸。

再之后杨女士要摸她的脑袋，被她逃开了。

她这个抗拒逃避的动作对于杨女士来讲，那绝对是有被伤害到。

但她最后还是没忘说，“你自己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给妈妈打电话。”

杨女士出去，房间门被关上。

程阮阮保持着同一个坐姿，整个人有些颓，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一直到凌晨两点，她眼泪掉出来的那瞬，牙齿咬着手臂，低声呜咽。

“那我要是真出什么事了，你在北城真的能第一时间找到我吗？”

这个答案毋庸置疑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