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阮是快中午才转醒的，彼时的周凛正在床头柜旁倒开水。
醒过来时，她茫然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脑海里还有些梦里的情景。
一时间，她脑海里只充斥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周凛死在了她面前。
那个梦很真实，真实到在梦里她还听到了周凛哽咽着语调说要等她回家。
眼泪无声滴在枕头上，她觉得心闷死了，而且全身都还疼，疼得她窒息。
周凛在一旁倒完一杯开水，侧头坐回凳子，看到的就是满脸泪痕的程阮阮。
只一瞬，他心疙瘩一跳。
“怎么了？”可能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此刻他的声音在发着抖。
起初程阮阮并未发现身边有人，此刻周凛声音一出，她偏头去看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手上并未扎针，倒是也方便她直接抱住他的脖子，眼泪沾湿了他的外套。
“呜呜……周凛，你在啊……我做梦了……我都……梦到你不在了……”
闻言，周凛拍打她背的手一僵。
他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在呢，我在呢，梦都是假的，假的当不了真的。”
她还在哭，边哭边描述，“真的，那个梦好真啊，真的让我觉得真实发生过那些事，里面有你爸妈对你的态度，还有你烧了的情书，还有你喜欢我……”
如果说这个梦，她单单只是梦到自己死了，周凛可以用一万个谎来说服自己她就只是做了个噩梦，但现在她说他烧情书，那么他便说服不了自己。
因为，他上辈子的确做过这样的事。
他曾亲手点燃过写给她的情书。
原因倒是也简单，不过就是他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不想耽误她，一向不信神佛的人，却在将死之前，害怕自己给她带去厄运，抹除掉了所有他曾留下的痕迹。
这事她上辈子都不知道，可他却是怎么也没想过，这辈子她做梦居然梦到了。
他突然间不说话，程阮阮睁着泪眼模糊的眼看他，撅着小嘴可怜巴巴的道歉。
“周凛，对不起啊，我不该做这样的梦的，都是我不好，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她看着他眼睛，很认真的向老天请愿，她的少年一定要长命百岁。
她就是这样的好，就算是做了个噩梦，梦到身边的人不在了，也会把错误推却到自己身上。
周凛漆黑的眸盯了她一瞬，下一秒紧紧的把抱进怀里。
他眼眶再也不受控制红了，漆黑的眸里含着心疼的泪水。
大手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声音哽咽，“乖宝，这怪不到你身上去。”
程阮阮在他怀里点头，声音挺别扭的说话，“我不怪你，你别哭了。”
酷哥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哭了，当即某人死鸭子嘴硬。
“我没哭！”
程阮阮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破涕为笑，“好好好，你没哭。”
等到了中午，周凛出去买饭。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给杨女士打电话。
电话接通瞬间，女人的声音挺着急的，“是不是阮阮烧还没退下来？”
周凛单手插兜，靠在墙壁上，带着抹嘲意问：“您真的担心她吗？”
杨女士脱口而出便是担心。
周凛仰头看天花板，内心直觉得无力。“如果您真的担心她，就不会在她烧刚退，人还没醒时，一声不吭就去了北城，那个女孩需要你，那你想过阮阮吗？她就不需要您吗？”
他顿了半秒，情绪有些激动，“别的不说，就说她现在高三，别人都有父母陪在身边，她从小就没爸爸，难道您这份母爱也要分出去吗？”
那边的杨女士捂唇泣不成声。
她也想陪在程阮阮身边，可是程怡的病情老是这样反反复复的发作。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她总不可能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吧！
昨晚她不过就是想要去看看阮阮，她在病房找不到她，就要闹自杀。
这样叫她怎么放心得了。
程阮阮从小便不叫她担心，她就老想着她会理解自己，不会在意。
可刚才周凛的话却叫她清楚的认识到，到底谁才是她亲女儿。
她蹲下身来抹干眼泪，“你别告诉她我来过北城，我现在赶回来。”
听到这话，周凛冷静了不少。
“好，那您注意安全。”
结束和杨女士的电话后，他靠墙仰头长叹了口气。
她终于能少掉一次眼泪了。
当天晚上，程阮阮抱着手机闷闷不乐，面上表情还挺担心的。
“周凛，我妈妈她联系过你吗？怎么我给她发微信打电话都打不通啊？”
周凛正给她剥橘子，听到这话后，自然的把橘子放到她嘴边去。
装作听不懂的说，“没有啊，可能有事正忙着吧！”
叼走他递过来的橘子，有点酸，她皱了皱眉。
“行吧，那我待会儿再给她打电话。”
他继续往她嘴边递，心里却在担心杨女士是不是在骗自己，毕竟北城到棠城市的路程，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了。
橘子很酸，他还心不在焉的往自己嘴里递，程阮阮突然来了恶作剧的心思。
接过他递过来的橘子后，下一秒往他嘴边递。他无意识的张唇，随后咀嚼，最后是皱紧的眉头。
她笑得眉眼弯弯，梨涡显露。
打趣的问：“挺酸的吧？”
他把橘子放到一边的柜子上，轻啧一声，“是挺酸。”
“那你还一个劲往我嘴巴里塞。”
“……”他解释，“我以为好吃呢。”
他的心不在蔫，她看出来了。
她有意打听清楚，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最后学习了一遍舒幼传授的秘籍。
清了清嗓子，故意发出很嗲的声音。
“周凛，你现在都开始有心事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舒幼说：没事找事，能激出对象很多心事，这一招百用不倦。
她这刻意甜得发嗲的声音，让他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嘴角跟着抖了抖。
程阮阮眨巴眼睛，内心疑惑，咦！这样对他没效果？
此计不行，那她就实施第二套秘籍。
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双手捂脸，声音咆哮大喊，“没爱了没爱了，周凛不爱我了。”
周凛这次眉毛跟着嘴角抖了三抖。
呵，这发什么抽。
为了验证效果，程阮阮特意比了个非常六加一的手势去看周凛。
结果他嘴角一勾，笑声从喉咙里发出来，轻飘飘的来了句。
“疯得差不多得了。”
程阮阮诧异不已，内心在说：我有非常认真的在学舒幼给的秘籍。
舒幼：不好意思姐妹，我母胎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