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过后，开学进入最后冲刺阶段。

程阮阮曾几次被喊进办公室谈话，老李表达的很清楚，就是她现在这个成绩拿下985不在话下，不用这么努力连身体都顾不上，学校保送的名额也全放在她身上，但她偏一眼没看。

他还记得周凛说的那句话。

去清华等他。

她其实内心清楚，他并不是想要她去清华，而是留下个奋斗的目标给她。

他知道北城是龙潭虎穴，便拿了清华这么个借口来诱惑她去努力。

想去清华的也不止是她，还有祁季，自己拼了命读书也就罢了，连带着拽着舒幼一起学，读个高三直接把她的婴儿肥读没了，以至于之后祁季捏她脸，她都会闪躲逃离他的魔爪。

下半年时，程阮阮稳居全校第一，祁季就紧跟其二，就连舒幼之前一百多名直接进到了全校前三十。

因为两人进步神速，祁季他爸直接给他奖励一辆保时捷，舒幼是个财迷，啥也不要，只叫她爸往她卡里打了一百万。

两人现在也算是班上一富了。

填志愿时，程阮阮和祁季都只填了清华，这让老李既有面又担心。

几次三番劝他们再考虑考虑，但两个人目标一致，一个为了去清华计算机系，一个为了去清华读临床医学。

舒幼努力一年，选大学也有底气了不少，选了中国政法大学，就连专业都提前预定好了要选法学。

两大学也近，坐公交车20分钟距离。

2019年6月7日高考第一仗打响。

三人分在不同的学校，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其他因素，程阮阮分配到的班级是他们本班，坐的桌子还是周凛的。

等发答题卡途中，她瞧见反着的桌子上有一串字母，和她梦中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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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还画了一只小鲸鱼。

是他们在游戏城里夹到的那只。

蠢萌蠢萌的，就连两只眼睛的灵魂都给画出来了。

她看得入迷了些，其中有个监考老师把她作为重点监察对象，她稍微有个什么小动作，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

6月8号离考场后，程阮阮一身轻，下楼梯时，眼前一黑，直接栽了下去。

紧急送到医院时，舒幼和祁季赶到，看到的是抢救室外泣不成声的许岁宁。

在她身旁，还站着程渡。

祁季对他不陌生，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变成这般邋遢样。

胡子邋遢，衣服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换，头发更甚，直接扎了个啾啾。

后面就连黄警官也来了。

把人抢救过来时，医生摘下口罩下的脸格外难看，“家长呢？”

众人沉默，关于程阮阮家的事，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最后还是黄警官上前，讪讪的问，“那个，医生，里面那姑娘没什么大事吧？”

他的主动换来医生的不满，“你就是小姑娘的家长，你怎么做家长的啊？”

“瞧瞧那瘦的，你们做家长的都舍不得给她吃饭？我瞧着你这身肉也不像是家里没钱，怎么你闺女成那个模样？”

黄警官：“……”

喜得一女就算了，不带人身伤害的。

“脑袋磕出那么大的口子，之后还得做检查看看她有没有脑震荡，而且她这身体严重贫血，一米六几的姑娘，看着都没七十斤，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做家长的。”

程阮阮在医院躺了两个月。

七月中旬，她和祁季都收到了清华录取通知书，舒幼也如愿被中国政法录取，许岁宁发挥超常，艺考分加文化分成了北舞第一。

程阮阮在棠城也成了个神话，从此她就是七中招生的活招牌。

以全省第一录取进清华。

这次住院后，舒幼为了哄她开心，说了暑假追的《陈情令》，疯狂艾特主演，说之前他在国外做练习生时就爱得不行，现在终于看到他被大家看到，天天囔囔老公老公，真心一点臊也不害。

许岁宁也时常来看她，会给她讲讲程渡最近在忙的事，说他变了很多，之前最爱干净，现在为了破解密码什么的，胡子邋遢半点形象也不要了。

就连应木栖都来医院看过她，她什么也没说，就陪着她静静的坐着。

后面，她开始自言自语的说话。

“木栖姐，我就像是腐烂掉的苹果，枯萎的花，过了新鲜期就没了。”

“熬过了高考后，我开始迷失，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们的诅咒时刻回荡在我脑海里，渐渐的我也快要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多余的，我觉得自己很不争气。”

“程嘉和程怡说她怀了龙凤胎，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们的弟弟妹妹，说我被她抛弃，后面又被男朋友抛弃，我是灾星，天生就是来祸害人的。”

“木栖姐，我觉得我好难等得到周凛，我没那么勇敢，现在别人一个眼神都会叫我想好久，太难熬了……”

说到后面，她泣不成声。

双手抱着脑袋往被子上压，旁人没法理解她这种压力，应木栖全懂，这么些天来，她见证了她经历的一切。

程家那家人的骚扰，她虽表现不在意，甚至用做题来麻痹自己，可积压在她心里的痛苦却是成倍的。

应木栖眼眸含着心疼，下一秒上前把人抱进怀里，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脑袋。

“阮阮，一切都会好的，周凛既然答应要回来给你过生日，你得相信他。”

她哽咽着，“可……可这是我……唯一的寄托，如果……他不回来，那我……真的是熬不下去了……”

应木栖这天离开后，程阮阮得到医生允许出院了，她顺着网上搜索到的纹身店，打车过去，进去后她没要图纸，直接说纹名字到距离心脏最近的第五根肋骨。

这个世界还让她留恋的只剩下周凛。

她纹着他名字在身上，便不会再想着去死，她生日那天，他可能不会回来，她不想失去这层期待，只能自己找理由骗自己，她舍不得周凛，自然不会做傻事。

她家笨蛋也没人爱的，所以她不能做傻事，她要好好活着，等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