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站在原地愣神，他勾唇笑，“愣在那干嘛，怎么不过来？”
许久未说话的原因，他声线沙哑。
音调有一种冰凉的金属质感，这是属于他独一份的清冷撩人。
这刻，程阮阮眼尾泛红，有点想哭。
她故意撒着娇拖着尾音，像个小公主，“脚站麻了，你抱我过去。”
一切都是这么自然。这是周凛上辈子有幻想过的画面，她对他亲昵，任性，撒娇，索取，她有需求，他便给予。
他走过来的每一步都让程阮阮想到那个噩梦，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属于他们现在的美好，他这一年来从泥泞里爬出来该是多么艰难，也许他上辈子独自一人在黑暗里挣扎许久，她也不曾见到半分。
想到这，她鼻尖泛酸，眼眶被眼泪逼得生疼，他们之间，到底是他宠着她。
他爱着她多一些。
那些她不曾见到的黑暗，全被他隔离在外，他为她打造了一个纯白世界。
把人抱进怀时，周凛这才发觉她眼角有泪水，还未来得及问什么，她就先紧紧的揽紧他的脖颈，声音带着哭腔。
“周凛，你先别说话。”
他欲出口的话，及时收回。
把人抱到沙发上去时，她还在缓解情绪，过了几分钟她终于不再掉眼泪了，这才小心翼翼把自己藏在手里的空药瓶拿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很小。
“今天木栖姐告诉我，你在很早之前就知道我有郁抑症。”
她吸了吸鼻子，“你怎么知道的？”
面对着她仰头的问话，周凛悬在心口里那道浊气终于疏解。
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自己察觉到的，那次你躲进厕所，为了验证是不是我猜想的那样，我给许岁宁打了电话？”
杏眸里悬着泪珠，程阮阮诧异。
“但岁岁从来没和我说过。”
他轻声“嗯”，“我交代过她。”
程阮阮垂眸盯着他黑色卫衣的衣袖口看，发了好一阵愣，最后轻轻道：“我们到合法年龄就领证，好不好？”
周凛的神情先是一怔，而后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面容上露出狂喜的神情，原本寡淡的脸多了点红晕。
因为激动，话语都说的不利索。
“你……你说什么？”
相比较于他的激动，程阮阮表现还是挺淡定的，她悠悠的问：“那到时候我求婚没有大钻戒，你还嫁给我吗？”
周凛：“？”
大钻戒？
不过既然她主动提出，这些都是小事，他一点也不介意道：“嫁！”
声音还挺坚定的。
两人静默了会，她又动唇，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虽然没有大钻戒给你，但是我可以给你买一辈子用不完的皮带。”
周凛嘴角抽了抽，不免想到她送给自己那一床的新年礼物，倒是也答应下来。
“可以。”
“如果你喜欢领带的话，我之后也能给你买好多领带。”她说，“但是我想象不到你戴领带的模样，因为你有点凶。”
周凛：“……”
“我觉得你还是比较适合穿黑色的冲锋衣和大衣，这样的你会比较帅。”
她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周凛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她的不对劲。
在她还要往下说时，他用唇堵住了她的嘴，一分钟后，额头相贴，他盯着她那双微暗的眸，心尖泛疼。
“程阮阮，你怎么了？”
假设他不出声问，或许她还能忍住不掉眼泪，可他现在张口，她直接破防。
抽抽搭搭的声响不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想哭好想哭。”
“眼泪它不听我的话……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都是你在付出，这样不好，我怕之后我们之间出现问题，你不再陪在我身边，我……可能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凛，你太好了，好到我觉得一旦我的生活里失去了你，我会变成一个无法独立行走的废物……可我又贪恋对我这样好的你，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想着要独立，又舍不得推开你精心的照料，而且最主要的是，我……我觉得你付出的要更多，你爱我比我爱你要多得多，这样你会很辛苦的。”
“还有就是……假如有一天你不喜欢不那么完美的我，那怎么办，我就是没法……没法想到这一幕……”
她还要往下说，他及时打断，用温热的唇堵住她自贬的话，“好了，宝宝。”
一吻毕，他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彼此都在努力，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本来就不该用数量去评价，在我这里，你也爱我好多好多，不止是我宠着你，更有你努力的把最好的给我，更何况自己家的老婆，本来就该宠，我不宠你，你还想谁来宠你？”
“你不要去担心我会放开你的手，这个问题是我该担忧的，是我该要担心自己配不配得上你。”
“你是纯洁无瑕不谙世事的仙女，而我是生生任人采摘践踏的野草。我们之间本来是云泥之别，但如果不是你愿意看我，我又怎么有机会从泥泞里爬出来。”
“你于我来说，是救赎。因为你，我才会变成更好的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你让我想要前进，那么现在的我可能还是圩日港那个令人害怕的阴郁少年。”
程阮阮张了张唇，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周凛心底居然有这般的意义。
她低了低头，像是在思考什么，“那……如果以后我不讲理，我任性欺负你，你不要惯着我。”
他恨不得时时惯着她。
但瞧见她那双含泪的眸，到底还是不忍心再见她掉眼泪，轻轻勾唇，“好。”
指腹扫去她脸颊两旁的泪痕，他调笑道：“多大人了，怎么这么喜欢哭。”
程阮阮：“……”
她就是想哭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夜守着程阮阮进入梦乡后，周凛拿上信纸和笔去往书房，“展信佳”三字刚落笔，脑海里浮现好多上辈子发生的事。
那时他是在冬天写的那封情书，公园里寂寥无人，他扫平石桌石凳上的积雪，一封信写了无数个开头，从天亮写到天黑，这才写了一封勉强满意的情书。
只可惜，情书的归属还是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