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遭遇绑架丢了手机之后,她没有找回。
秦梓谦帮她处理完案件后,她便将所有的东西一并丢弃了一般。
直接跟着秦梓谦回了美.国,定居在尔湾。
容城的一些人和记忆,都被她封存了起来,不想也不愿意再去触碰。
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的。
可她现在又回到了这里。
因为父亲的葬礼,她回到了这个带给她伤痛的地方。
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她的心口总有些莫名的痛。
那种痛就像条件反射般植入体内,她越想逃脱就越窒息。
她突然想起来在殡仪馆里李奇给自己的名片。
起身从包包里翻出那张名片,加了李奇的号码。
随即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李奇叔叔,我是姝曼,明天晚上有空吗?】
不到五分钟,李奇回了过来:【必须有!】
发完信息,倦意袭来,季姝曼阖上眸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几乎睡了一天一夜。
到次日下午才起床。
洗漱完从房间出来,她站在楼梯扶手前俯视别墅金碧辉煌的客厅。
诺大的空间里少了三年前的喧嚣吵闹,变得静谧冷清。
谁曾想到这十三年间,她竟先后失去了母亲和父亲,成了孤儿。
如若不是还有血脉相承的女儿七七,和疼爱她的秦梓谦、秦妈妈,恐怕她亦没有念想再活下去了吧。
打开手机里秦梓谦发来的视频。
女儿七七穿着白色连体婴儿服,光着圆滚滚藕节似的小肉腿,歪着脑袋坐在地毯上玩积木。
小家伙嘟着粉嫩小嘴,嘴里哼哼唧唧:“爸比妈咪爱宝宝……”
一脸认真的模样真叫人喜欢。
那胖乎乎的小手灵巧地组装着五颜六色的积木,每装成功一个便发出清脆的小奶音:“爸比,七七好棒棒!”
秦梓谦的声音在旁边捧场:“goodjob!我们的七七小公主真棒棒!”
七七听到鼓励兴高采烈地放下手中的积木,拍着小手自己给自己鼓掌,露出小小的乳牙儿,唇角带着两个小梨涡,笑得像一朵小小向日葵,暖化人心。
季姝曼循环播放着视频,眉眼噙满笑意,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当初为了生七七,她可以忍受一天一夜的阵痛坚持自然分娩。
为了让七七能吃上母乳,她坚持针灸按摩,要知道她以前最恨的就是吃药打针。
正所谓为母则刚,现在,女儿就是她的一切动力。
季姝曼锁屏收起手机,下楼来到餐厅。
陈妈殷勤地端着燕窝上来,“姝曼小姐,上午看您睡得香没敢吵醒您,现在这个时间离晚饭时间还早,您先吃点甜品垫垫肚子。”
季姝曼微微勾唇,“谢谢你,陈妈,我晚上朋友有约就不在家吃了。”
陈妈抬手勾了勾鬓角的发丝,动情地微笑,“应该是我谢谢姝曼小姐您才对,三年前要不是您帮我解决了女儿工作的事,我女儿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陈妈心里其实想问姝曼小姐这三年过得好不好,却是没法问出口。
见她已然跟十三年前逝去的前太太的气质容貌有些许重合,想必她在国外一定养尊处优,过得不错。
毕竟她都戴上了结婚戒指,她身边定是有良人作陪,这就够了。
回想这三年,真是令人感概万千。
三年前姝曼小姐的丑闻满天飞,季家更是鸡飞狗跳没有安宁日。
季老爷的生意受到重挫,资金回笼后停掉工厂准备做些来钱快的买卖。
而王芸芸沉迷赌博,一夜间将手中的钱输得精光,还欠下了高利贷。
季老爷心中郁闷,借酒消愁,有一回喝醉后带着女人开房正好被自己撞见。
姝曼小姐之前就交代过她,遇见这种事一定要告诉王芸芸,最好要有图有证据。
于是她拍了视频发给王芸芸。
王芸芸之后跟季老爷大吵大闹要离婚。
其实王芸芸早就嫌弃季老爷没本事赚大钱,让她在太太圈里混不出头,满足不了她的虚荣心。
之后王芸芸为了骗保,不惜在季老爷车子上做手脚,酿下季老爷的坠崖身亡的人命案。
当然王芸芸自己也自食其果进了监狱。
陈妈觉得这一切就像姝曼小姐说的因果报应,的确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陈妈在这个家里呆了大半辈子,算是见证了两代人的大起大落。
她心中难免感慨,小少爷还年幼不懂事,自然希望姝曼小姐能留下来不要走了。
可惜看姝曼小姐好像并没有要留下的意思,不然怎会孑然一人回国?
季姝曼纤手执着白瓷羹,舀起一勺燕窝送入口中轻抿咽下,放下瓷羹,对着陈妈微笑,她现在已为人母,收起了身上的棱角,自然更能共情。
“陈妈客气了,我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陈妈您这些年也帮我不少忙。”
“太太……王芸芸她的确是活该,不过小少爷……”
陈妈腼腆地笑着,出口太太后又意识到不对,马上改口。
“陈妈,季承泽是我弟弟这个是事实,我不会因为王芸芸而对他报复,等他的伤好了就让钟叔接他回家。”
季姝曼像是能读懂陈妈的顾虑,说出心里话来。
季承泽因为受不了他母亲害死父亲的事实,从二楼阳台直接跳了下去,万幸只是折断了腿。
对于季承泽,季姝曼早就想通了,他不过是个无辜者,是王芸芸用来上位的一颗棋子而已。
换做三年前,季姝曼才不会顾忌他,王芸芸的儿子,她巴不得他没有好下场。
可是现如今,季姝曼已然换了心境,心底多了一份柔软,做事情都会思前想后,站在不同角度考虑问题。
三年前经历的过往总会令她心里涌起各种复杂情绪。
而那个心狠手辣的小妖精早就改头换面了。
秦梓谦说她是因为有了七七,自己也跟着长大了。
这也许就是母爱的伟大之处吧。
季姝曼开车经过南湖公寓,她停下来在车里静坐了几分钟。
抬头看了一眼6层方向,那套房子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住?那片钥匙早被她弄不见了。
自己当年走得匆忙,里面还有些东西没带走,不知道主人是否给她丢弃了。
怎么?还想去找他要回来不成?
季姝曼自嘲地微微勾唇,收起心情继续往前开。
车子停在望舒画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