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尝辄止的一吻过后,胃里不容忽视的剧痛,让齐倦只能撑着车门,将手死死捂在腹部。他退开身,看着郁月生眼中的诧异,顿时觉得酒也醒了大半。风一吹,方才的脑热、冲动皆是化作冷汗顺着脸颊滴滴流落下去。
唇间还残留着对方的余温,回想起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以及郁月生上一世的厌恶。齐倦抬手抹了一下唇,失笑道:“那个……我喝多了,头有些晕。”说完,他又踢了一脚脚下的路牙子,苦笑着补了一句:“不小心绊了一下。”
郁月生愣了两秒,敛回视线:“知道了。”
路过的风声恢复了聒噪,蹭着滚热的脸颊刮了过去。齐倦皱了皱眉,浓郁的血腥味悉数往喉间涌来,连着唇瓣也染上了丝丝缕缕的殷红,胃里在寸寸绞动起来,他捂着上腹狠狠压了几下。
这会不知道是酒喝多了的原因,还是由于吐了几次连绵的血色,他的视线里一阵阵晕眩,看向光亮的地方时,目光所及就像是被扰乱的湖面,晃动着晕开圈圈涟漪。
齐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塞回车上的了,他的意识回来了一点时,自己已经歪靠在副驾驶座,正在专心怼着胃,只是安全带勒得他怎么都坐不舒服。
夜间道路上车稀人少,车速也开得很快。郁月生沉默地握着方向盘,连着车上的音乐电台都没开。
齐倦将太阳穴枕在车窗上,任由迎面的风吹乱他的碎发,他只能微阖起眼睫,喉结滚动了好几次,将泛上来的甜腥给吞咽下去。
胃里一开始还是痛如刀搅,到了后面更像是疼得麻木了一般,可以暂时忘了那个器官的存在,只是人也变得好累,齐倦浑身都很疲乏,往日里亮晶的眸子此刻也快要睁不开了。
他抬手捂了捂口,明明忍着没有再吐的,血色还是止不住地漫开了,手心的纹路皆是被殷红细细雕绘了一遍。
齐倦用手背抹了一把脸,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着鼻腔里也溢出了血,浑身冷了个彻底。
他隐隐听到郁月生焦急地拍着自己,喊道:“齐倦,别睡。”
齐倦迷迷糊糊说了一句:“没……睡。别告诉姑姑。”可还是承受不住疲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一个多小时后,齐倦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郁月生赶忙走了过去。
“急性胃黏膜出血。”医生将他拦在了门外,口罩摘下来后,忍不住指责郁月生道,“怎么回事?这个病人不是上周才做了手术出院的?怎么还敢喝酒,不要命了是不是?还有,家属能不能好好看管一下?”
“我……尽量。”郁月生说。
医生本想继续说他,没得到病人亲属一没激烈回怼,二没垂着头满口致歉。
他就像是一拳砸进了虚空里,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医生皱着眉,态度稍稍缓和了一些:“现在只能先内镜止血,得留院观察了。我说句不好听的,他之前就是萎缩性胃炎吧,这个是很有可能会癌变的,要注意身体,药要按时吃,定期来医院检查。”
冷浸浸的白炽灯的光线投落下来,郁月生脸色惨败了几分。他进了病房的时候,一名小护士正在给齐倦扎着吊针输血,齐倦伏在床边,艰难地干呕着,单薄的肩胛骨也在扑簌簌耸动。
看着这些天里他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的小崽子,又一次换回了病服、住回了医院。郁月生将指骨捏得紧紧的,只觉得晚上对池隐还是手下留情了,他现在已经后悔了,只恨不得把人再拖出来狠狠踹在地上。
“咳咳咳……”齐倦呕了一会,胃壁被止血钳压过,异物感若隐若现着,反胃也愈来愈重,可惜他什么都吐不出来,只得重新栽回了床上。
他虚虚捂着腹部,转回目光看向郁月生时,才看见黑衣人站在郁月生身后。
好像好久没有见到过黑衣人了,齐倦差点都快忘了自己是重生而来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黑衣人和郁月生同一时间出现。
齐倦张了张口:“你怎么来了?”
“你虚弱的时候我就会出现。”黑衣人边说着,走在郁月生身边,歪着头抬手在郁月生眼前晃了晃后,信步走了过来,“……上次你做手术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只是你昏过去了,不知道而已。”八壹中文網
齐倦轻轻“哦”了一声,准备继续接话又想起郁月生是看不见黑衣人的。他现在也不敢同对方说话了。
郁月生沉默了一会,还以为齐倦刚刚在和自己说话:“有人发短信告诉我你在linx。”
“谁?”听到这里,齐倦挣扎着想要起身,“谁给你发的?”
想来自然不会是池隐,那么又有谁会知道他和池隐约过去喝酒的事情呢?陈葛欧?还是陈其?他们不是一伙的吗?好像都没这个必要吧。
那么又有谁在暗地里盯着自己?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用钉子闪着寒光的尖头,抵在了自己的后背随时就要凿穿下去。想到这里,齐倦隐隐觉得有些后怕,眉头也拧了起来。
郁月生:“好像跟上次发视频的同一个人。”
“上次是别人发给你的?拿来我看看。”
郁月生把手机递给齐倦:“号码不一样,等我打过去的时候就是空号了。”
齐倦点开消息滑了几下,将视频的进度条也来回拖动了几次。
说实话,他不知道别人看这个视频是什么感觉,自己看自己的时候就觉得怪怪的。他快速从播放界面退出来,又拿自己的手机把两个奇怪的号码拍了下来。
“真不知道这人想做些什么,这是对我特殊关照呢?”齐倦碾了碾胃,深呼吸了一口缓缓,“……上次像是想要挑拨,这次又找你来救我,我去网上看看有没有办法、能不能找人查出来他是谁。”
“有消息也告诉我。”郁月生说。
“好。”齐倦把手机递给郁月生后,看了黑衣人一眼,总觉得他走过来了一点又后退了半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齐倦很想问他怎么了,又碍于郁月生在场。
黑衣人:“没什么。你不用说话,想什么我能听得到。”
齐倦半信半疑在心里想了句:【真的?】
黑衣人:“自然。”
齐倦往后靠了靠:【不错啊,挺省事的。我刚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
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郁月生已经坐在床边压了压指骨:“我总感觉最近的事情熟悉。你上次说的铃声,我好像真的有在哪听过,才去搜的。”
“啊?”
郁月生:“你那天在医务室的时候是要问我什么?”
齐倦失笑道:“不知道啊,我记错人了。”
他一不愿意郁月生想起以往的事情,二不愿意再破戒回味一次生命最后二十分钟的手术痛。
郁月生:“那我不问了。”
齐倦皱了皱眉看了眼黑衣人,恼道:【你上次说过,我不再跟他说以前的事,就可以封住他的记忆,怎么还会这样?】
黑衣人:“我刚才就是想跟你说这个。外界事物对他也有影响,就像触景伤情一样。他不接触就没事,反则就只能暂时封存记忆了。”
齐倦沉默了,他能想到的大概就是自己上一世强吻了郁月生一回,然后便在晚会上唱了那首歌,也许是今晚车前那一会,给郁月生想起来了一些。
他在心中叫苦着:我特么,为什么我这么喜欢把人按在墙上亲、车上亲?
齐倦:【这不科学,你们这个系统有bug。我不介意他想起来多少,想起来的估计也都是我做过的各种混账事,只是希望别又想到了给我签手术单那会,我不想让他觉得欠我的。】
他忽然觉得这种不张口就说话的方式是真的好,不然他现在胃疼,虽然瘫在床上不费什么力气,但是要这么连着说话肯定很累,指不定说两句就得喘喘。
“你垫着这个吧。”郁月生把枕头拿在齐倦身后,让他往上面靠了点。
齐倦心不在焉道:“谢谢。”
黑衣人看着他,丢下一句:“那你就少给他去签手术单的机会,少让他来医院。”
齐倦隐约感受到黑衣人的语气里有些气恼,一晃眼,黑衣人又不见了。
齐倦:【行吧。】
他本来就胃痛得难受,也无瑕再去顾及那么多了,能过好眼前就已经很不错了,如今这般已是两人之间难有的缓和。
“还疼吗?为什么要跟池隐去喝酒?”郁月生将手搓热,一边给齐倦揉着凉冰冰的胃腹,一边问他。
已经第二次了,郁月生真的有点被吓到,明明下午的时候还在想着要怎么帮齐倦提高成绩,怎么劝他听话一点,结果晚上就遇到这样的事。
当时手背都染上了齐倦咳出的热乎乎的血,郁月生真怕过差一点人就回不来了。
“是我欠他的……”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齐倦换了个稍微舒适点的姿势,跟郁月生简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元气大伤之后,胃挺痛的,郁月生帮他揉着也只能稍稍缓解一些,齐倦说得很慢,说几句还要停停顿顿,郁月生倒是耐心听完了。
齐倦在最后谈及池隐母亲的时候,脸色惨白惨白的,指尖也将床单抠得皱皱巴巴。
“行我知道了。”郁月生说。
“也没别的了。”齐倦没忍住往床边趴了点,把郁月生的手都压在了身下,郁月生一时没法给他揉,只能碰到齐倦的胃卧在手心里悄悄痉挛着,一抽一抽地敲打在掌心。
小护士走后,垃圾桶一直放在床边没撤。齐倦疼得厉害,这会只能对着里面里艰难地干呕着,无非就是些混着血丝的胃液。
“咳咳……”
郁月生感觉手下每抽一下,齐倦的肩膀就要抖一下,除了呕快了时的呛咳,那人压抑着几乎没漏出一点难受的声音。
虽然在池隐这件事的处理上,郁月生觉得非常不可取,他也只能给齐倦顺着背安慰道:“别多想了,这也不是你的错。以后别这样了,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说。”
“什么都……可以说吗?”齐倦忍耐着笑了一下,强作轻松道,“老师,那个……”
就在郁月生以为他要说出什么大事的时候,才听齐倦不着边际道:“我能申请不交作业吗?反正我也不会写,抄答案手还酸。”
不对,他好像就没怎么写过。
“不可能。”郁月生飞快地弹了一下他的脑壳。
“哎别打,打傻了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老师再不宝贝一下,我就要落寞死了。再不行?换我宝贝老师也好,可每天端茶递水揉肩,保证周到。再说,我陪着你不也就是你陪着我嘛。”齐倦慢吞吞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然而有些表现却是他忍不了的。
比如他潜意识里会握着郁月生的手往软乎乎的胃里狠狠压进去,指尖深得快要抵进脊梁骨里去了,冷汗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连着眼前也眩晕眩晕的,黑了好几秒。
笑,继续笑。
“你。”上一秒还能心疼他,这一秒里郁月生打人的心都快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不去狠手。
手下拍着齐倦后背的时候,甚至能清楚地触到小孩背后颗颗分明的脊骨,在传来着低低的温热。
郁月生脑中蓦地想起了晚上在车前,齐倦忽然握住了自己的手,还有再后来的缱绻温柔……郁月生感觉脸上刺刺麻麻的,话到了唇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齐倦干呕了好一会,一边吐一边疼得发抖。他缓了好久,才能躺回床上,靠了一会枕头后还是撑不住慢慢滑下来,吸着鼻翼侧躺进被褥里蜷起了身子。
郁月生往齐倦身边坐近了些:“忍一忍,我帮你把痉挛揉开,可能还要再疼一点。可以吗?”
“好啊,我也没说疼。”齐倦垂下头,轻轻把手松开。
郁月生用了点力度给齐倦揉了起来,摸着他的肚子都有些微微凹了进去,下肋的边缘也很清晰。
齐倦低着头,他实在看不清齐倦的脸色,只是注意到齐倦将膝盖弯得更多了一些,手也下意识挪了回来,覆在自己的手背。
那手冰冰凉凉的,虚掩着一点力气也没用上,似乎是很想压一压胃,但又放弃了。
齐倦只是咬着唇,将脆弱的地方毫无保留、完全信任地交给了他。
“没事没事,很快就会好的。”郁月生耐着性子说,“池隐以后要再敢找你,我会报警。”
齐倦哑声:“嗯。”
会为自己出头吗?会将自己护在身后吗?
齐倦垂着头,墨发遮住了他红红的眼睛。
明明老师说话时语气平平淡淡的,他却感觉心里有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水雾迷蒙的。
好多话压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又酸又涩。明明在外面风风雨雨说抗就抗,没半点犹豫,感受到了一点温暖,甚至会有想要埋在那人怀里痛哭一场的冲动。
齐倦在医院住了几天,郁月生白天在学校上课,中午和晚上会过来看他一会。
齐倦也答应了郁月生好好配合医院治疗,那人才没跟他姑姑告状。
还有就是左子明、韩潇来看了他几次,以及班长程愿愿代着班里同学来过一回。
日子平静如水,也算安稳了两天。只是在齐倦快要出院之际,还是出了点事情。
这天中午的时候,郁月生跟之前一样去医院的食堂打了粥,端给齐倦喝:“食堂人挺多的,只剩白粥了。”
他将保温桶递给齐倦。
“没事的。有的吃就不错了,比前两天禁食要好。”齐倦说。
床头的电视机里在播放着某综艺节目。他喝了一口粥同郁月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这种饭来伸手的日子让他有一种自己已经过上了老年生活的错觉,惬意又松懈。
郁月生平日里打给自己的都是饭菜,今天也就只能跟着齐倦一起将就了。他拿着勺子停在半空,心思却没在吃饭上,而是在刷着手机上的午间新闻。
“新闻有我好看吗?”齐倦抬手把电视机也关了,忍不住问他。
“吃你的饭。”郁月生轻轻回了他一句。
“好勒我的月生老师,我不打扰你了,您忙。”齐倦只好抱着自己的保温桶,靠在床头继续舀着热粥吃着。
他其实挺佩服郁月生的,除了上次做噩梦那晚被他拖着折腾了一宿,郁月生第二天睡过头了以外——
平日里的时候,郁月生就像钻进学习的漩里去了一样。郁月生在医院陪了他两晚,齐倦夜里迷迷糊糊睡醒了的时候,郁月生还点着灯,坐在病床边看着书。
平时几乎问郁月生什么他都知道,没配个高度近视眼镜,还真有点不符合他的知识量。
不过,话是这么说。齐倦还是挺喜欢看着他的月生认真投入的样子的。另外,夜里睡醒时看到身边有人陪着自己的时候也特别安心,迷迷糊糊就又睡了过去。
郁月生继续刷了会新闻后,端起自己的那份粥拿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勺递在唇边,直到看完了新闻才将那一口吃了下去,眉头却蹙了起来。
齐倦刚咽下一口热粥,保温桶里的也已经被他解决了大半了,他问道:“怎么了吗?”
“好像不太对。”郁月生没多说,拿过齐倦的保温桶,直接端起来尝了一口。
齐倦瘫靠在床头,笑着问他:“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好吃点?喜欢就都给你啊。”
郁月生放下了勺子,把保温桶摔回桌上:“别吃了。”
“啊?为什么?它哪里惹你了?”齐倦被郁月生的举动弄迷糊了,他坐起身来拿过自己的保温桶看了看,也没什么异样啊。
方才那清粥里面,丝丝甜甜的,分明奶味浓郁。
郁月生:“里面放了牛奶,你吃不出来吗!”
“我……”齐倦轻轻把牛奶粥摆回了床头柜上,失笑道,“放了牛奶吗?我这几天尝不出味。”
已经连着好几天了,从这次胃出血断食好些天后,他就好像丢失了味觉,怕郁月生多虑也就没多说,只是想着以前也有发烧过后短暂食之无味的经历,也许过两天就会好吧。
齐倦正想着的时候,胃里已经剧痛了起来。他捂着腹部折下身来,手准备去扶一下桌子的,指尖摸索了几下,刚探到桌子边缘,却无意将床头的水杯挥了下来,砸在地上“啪”地一声,满地玻璃碎片混着热水哗啦散开。
放弃了挣扎的齐倦滚在床上缩成了一团,发着抖地吐着尚未消化的牛奶、粥水,皆是淅淅沥沥淋在床边的垃圾袋子里。
还是大意了。
谁也没有想到一起吃饭,看在眼皮子底下也能出事。
郁月生赶紧将床肚里的垃圾桶拖了出来,边扶着齐倦,另一手连忙去够呼叫铃。怀里的人抖得厉害,郁月生垂着眸子脸色也沉重起来。
“这?怎么回事?”护士来得倒是挺快的,她的手本来还插在口袋里,准备过来看看是不是病人的盐水挂完了,结果一进来就见到这壮观的一幕,吓了一跳。
郁月生:“为什么医院的粥里面放了牛奶?病人病史里都写了乳糖不耐受。”
小护士哪经历过这种事,连忙道:“没有啊,医院里面都是白粥,肯定、肯定是弄错了。”
郁月生把剩下的粥推给护士:“能不能查下监控?我记得食堂是在监控区吧。”
护士讪讪把保温桶接了过去,一脸的为难。
“不知道行不行,我先去问问吧。”护士跑了出去,模糊听见她在喊着,“小雯,你去给406那床病人挂个水。”
郁月生捏紧了指骨,扶着齐倦生怕他再吐出点血丝出来,那一切就跟回到了原点没什么区别了。
最近的种种事情,扰得人神经绷得紧紧的,有根弦好像随时要崩裂开,似这玻璃水杯一般碎成遍地狼藉。
齐倦还在捂着胃把牛奶粥断断续续往外送着,缓了好久,他才撑着病床边缘艰难地同郁月生说着:“没事。”
后面来的这位小护士只能绕过碎瓷片,咂舌着勉强把输液瓶挂在了架子上。
“齐倦,手松一下。”郁月生轻轻拍了他好几下,才拿过齐倦的一只手,让小护士给他重新扎着针。
瘦瘦白白的手背,静脉里边还掖着滞留针,好不容易撤了输液管没到两天,现在只能重新吊回去。
又是牛奶……跟那日视频里垂着墨发的少年,简直如初一辙。他一遍遍地吐着,看起来痛苦又艰难。
齐倦上吐下泻了一个多小时,还好他吃得不算多,没再吐了个胃出血什么,只是输上液后脸色也惨白惨白的,虽然又强调了一遍他自己清楚,没什么事。
但估计也是疼得厉害,齐倦没再多说什么便缩回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小圈潮湿的、茸茸的碎发在外边,连着被子也有些发抖。
先前的小护士跑回来了,气喘吁吁道:“抱歉,医院的监控这两天有点故障,修理工得周一才来。”
“行,来医院的路上的监控总有人能查吧。”郁月生掏出手机,直接就报警了。
警察来的时候,病房外面不少路人都凑了过来看热闹,被郁月生将他们关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