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三个月的暑假,齐倦和郁月生的生活也安定和轻松下来。
郁月生带薪放暑假,平日里也就整理些生物学报告,挺轻松的。齐倦则每日一张画保持手感,画完就玩。
暑假过到中途的时候,蔡琪月因为要临时出差,就将池安送过来暂住。小孩子嘛,好玩是好玩,可齐倦和郁月生也天天被他吵得头疼。
家里到处都是池安乱放的零食,沙发都被他挖了个洞,然后把那只小黑猫塞在里面养着,旁边还嚣张地写着几个歪斜的大字——“小白之家”。
“带崽真累,也不知道他这性格随谁。”齐倦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道。
“随他哥。”郁月生说。
齐倦一个枕头就对着郁月生砸过去,咬咬牙说:“我可没这么磨人。”
郁月生无奈地把掉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提醒道:“游戏机是你买的吧?”
“……”齐倦不说话了。
“墙上的画是你带头画的吧?你还把他举高高让他随便画。”
“……”齐倦沉默x2。
“还有拆沙发,是不是你跟他说随便玩?你提议他,说这个洞刚好放小白?”
“……”齐倦沉默x3。
“你能不能带小孩?你自己都还是小孩。”
“……”齐倦沉默x4。
“啊,我胃疼,疼死了。”齐倦没法解释,顿时捂着胃蜷起来,“救命。”
池安也笑着蜷起来,捂着自己肉乎乎的小胸脯,奶里奶气地喊:“啊,我胃疼。救命。”
眉眼之间还有那么一点点像缩小版的齐倦。
齐倦将他推翻在沙发上:“小不点,别学我。”
“小不点,呜呜呜。”池安在沙发上打了个滚,又吐吐奶舌头。
“真胃疼?”郁月生看了齐倦一眼。
齐倦掐着胃站起来,皱了皱眉说:“算了我去接杯水喝下。”
郁月生让了让:“你去。”
路过郁月生身边的时候,齐倦又忽然将小脑袋搭在郁月生肩膀,一字一句忧伤地说:“真的让我自己去么?我没他那么吵的。”
郁月生叹了口气:“我去。”
迫于无奈,齐倦喝了点热水,又开始按着蔡琪月交代过的,准备教池安画些儿童画。
他把鱼缸抱在茶几上,又从池安的小书包里把彩铅拿出来。
他指指鱼缸里的金鱼,尽量耐心地跟池安说:“安安。你看这个鱼,第一眼看到它你是什么感觉——”
“呼哧~”池安眨巴着大眼睛,吸了口卡在吸管里的珍珠。
“行,你肯定就光觉得好吃了。”齐倦无奈地把彩铅摆在桌子上,努力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安安那你先挑下颜色吧,你感觉小金鱼的颜色和哪几支笔的颜色像一点,你——”
“呼哧~”池安使劲吸着珍珠,吸不上来还低着头,用管子闷声捣捣。
“还画不画了?”齐倦攥紧了铅笔。
池安睁着大眼睛对他看着,亮闪闪地眨巴了下:“呼哧~”
“……”
“呼哧~呼哧~呼哧~”池安吸珍珠吸得十分欢快。
“……”
“我吐了老师。他就知道喝奶茶。”齐倦气得折着腰,左手指骨按进被气疼的胃里,厌烦地把笔丢在地上,“没救了,玩去吧孩子。”
“你怎么一惊一乍的?”郁月生看了眼,又赶紧走过来,蹲下来抱抱齐倦,“怎么了?”
“他欺负我。”齐倦可怜巴巴地抱着郁月生。
“呼哧~呼哧~”池安捧着奶茶,呆萌地对他们看着。
“没事,给你点果茶。甜橙果茶。”郁月生揉了揉齐倦的头发。
“那要加爆蛋的,我也要吸溜吸溜,呼哧呼哧。”
“行。”
“等一下。还有。”齐倦又拉住了郁月生的衣摆。
“怎么了?”郁月生疑惑道。
“我要两杯。”齐倦的小泪痣俏皮地扬着,指指池安,“等他喝完了我还要有,然后我得当着他面喝。”
“……”
“行。”郁月生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跟养了两个小孩似的。
不过,他是偏心齐倦那边的。
-
第二天。
池安醒得比谁都早,穿着小睡衣在床上蹦跶:“哥哥,我想喝奶奶。”
齐倦困意十足,放弃了挣扎:“你哥哥死了,找郁哥哥给你冲。”
池安一个劲地蹦跶着,床板都在震。
“再蹦就地震——”齐倦轻轻地“啊”了声。
“怎么了?”郁月生听声音不对静,赶紧爬起来,掀了点齐倦的被子,露出他的脸。
“他踩我肚子了。”齐倦蜷起来,手死死按着腹部。
“没事吧?有没有踩伤?疼不疼有没有事?”郁月生有些担心,赶紧将齐倦的衣服掀开检查。
齐倦的小腹处有红红的一道线,虽然伤口不大,可里面的脏器被狠狠伤过,当时差一点就捅了个对穿。
还记得那天,他刚将齐倦扶起来,齐倦就捂着血糊糊的腹部疼跪了。
……
时至今日,那伤早已养成了一道疤,旁边生着些淤青,在雪白的腹部依然十分突兀。
毕竟池安一直在蹦啊蹦的,这要被踩到,可能就是池安身体的重量加蹦起来的冲击力。
齐倦捂着嘴巴迅速起身。
他冲进卫生间里,腿一软就跪下来。
先是小腹痛,然后胃里也疼起来,翻江倒海。
“唔——”他干呕了好几下,胃里的酸水都翻绞上来。吐完了就是撕裂的痛感。
好久没像这样疼到胃痉挛了,冰冷的手胡乱按着,额间都冒出细汗。
……
许久后,齐倦才白着张脸出来:“无语,脑袋还没睡清醒就给个小屁孩踩吐了。池安,今天的动画片没有了。”
齐倦整个人不太站得住,他伸手抓紧身边的柜子,颀高的身体微躬着。
手也捂在胃上,衣服都皱了一块。
“咳咳。我受不了了,把池安送人吧。”齐倦又说。
“哥哥。”池安委屈巴巴看着他,扯不到衣服摆就只能抱齐倦大腿,奶乎乎地环着,“对不起。”
“哥也不行。没见过你这么能折腾你哥的小孩。”齐倦走一步,脚上的沉重“挂件”就跟着他挪一步。
“我能不能把这条腿剁掉。”
“……”
手朝腹里按得更深:“烦死了。”
“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小池安仿佛被伤到了自尊,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啊祖宗。”齐倦又感觉自己错了,蹲下身来,无力地安抚小孩,“我错了,是哥哥最烦,哥哥是烦人精,早上肯定是哥哥睡姿不对,是哥哥肚子硌着你脚了,踩吧随便踩,这是哥哥的荣幸,咱们池安永远是对的。来来来,哥哥错了,脸给你掐。”
他把池安的手移到自己脸上。
小池安试探地戳了戳他的脸颊,又破涕为笑。
齐倦看向郁月生,有些好笑道:“老师我好委屈,他怎么就喜欢烦我。”
嘴上说着委屈,其实池安能来家里齐倦比谁都开心。整个人也活跃多了,毕竟池安不磨人的时候还是蛮好玩的。
“说明他比较喜欢你。”郁月生在旁做着报告,抬头担心地说了句,“你歇会吧,我热了粥在锅里,等下煮好了你吃点。”
“那我抱着你也是喜欢你诶。”齐倦自觉地将郁月生环起来,偏头就吻了一下郁月生的眉骨,动作.爱怜又温柔,“这样呢。就是很喜欢、特别喜欢的意思。”
郁月生的耳尖微微泛红,笔杆子捣了下齐倦手中的笔,别扭道:“安安还在这。”
齐倦抑扬顿挫地“哦——”了声:“他又不够高,什么都看不见,是吧?”
他低着头,就看见池安歪着脑袋,看向自己,懵懂的眼睛也一眨一眨的。
“哥哥才矮,哥哥最矮。”池安气乎乎的,嘴硬道。
齐倦苍白地笑了笑,顺手捏了捏池安肥嘟嘟的小脸。
他也没继续打扰郁月生。喝完粥后,齐倦就仰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按胃,自顾自地玩着手机。
没想到,没一会儿,池安就乖乖地跑过来,把药往他面前递:“哥哥,胃药。”
齐倦看了眼郁月生。
虽然郁月生低着头在用电脑,但他知道肯定是郁月生支的招了。
“行。动画片,批准了。”齐倦笑了笑,忍着胃痛起身把池安举起来,一把扛在肩头,往房间里走去,“走喽。出发。”
“耶!”池安欢呼。
路过郁月生身边的时候,齐倦低咳了两声,笑道:“邀请一下这位出谋划策的大朋友,能否赏个光加入我们呢?”
-
齐倦抱着池安,池安抱着小白,两人一猫看完电影后就歪在主卧里午睡。郁月生忙着生物论文参赛的事情,看完电影就继续工作了。
夏日的午后使人困倦,天色也不知不觉就昏沉下来。
还是郁月生叫他们吃饭,才都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池安吃完晚饭,回到自己的小窝里倒床就睡,齐倦却睡不着了,他睡久了有些不太舒服。
白天被池安踩到肚子了,他一天胃口都很差,胃时断时续疼着,晚上也没怎么吃东西。
洗完澡躺床上没一会,胃里就突然一阵绞痛。他浑身无力地栽倒在床上,疼得额间冒冷汗。
郁月生赶紧给他冲了药,端进房间里。
“疼死了。我不想起来,这幸亏是池安,换别家熊孩子我皮都给他扒掉。”齐倦缩在床上蜷着,手死死在腹部捂着,他把痉挛的地方按在掌根下面,拇指狠狠地朝里面戳啊戳,“啊我好想把小白抱进来,小白摸起来暖乎乎的。”
“把小白当暖手宝呢?”郁月生坐在床边,无奈道,“头仰一点,我喂你。”
郁月生找来几个枕头给齐倦脑后垫着,又用小勺舀着汤药,耐心地将药往他嘴里喂。
热气在空气间升起来,崽崽的眼睛漆黑,又像是蒙着层水雾。
这样喂药的话,崽崽的唇间都会泛着水光,看起来很是柔软好亲。他用那双胃疼时候湿漉漉的眼神对人看着,总是让人感觉眉眼含情。
郁月生将手撑着床沿,俯身,吻了一下齐倦唇角的药。
“苦吗?”齐倦淡淡笑起来,问。
郁月生将杯子放下来,会想了一下:“很苦。”
“那你别尝了,我自己喝吧。”
想到齐倦每天都要喝药养着,郁月生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明明齐倦就在身边,但他就像是一阵自由的风,也像是香烟燃起后升进风中的迷朦烟雾。
他懂得爱人却不懂得珍惜自己,在感情方面也很决绝,喜欢时就尽全心全力,不喜欢就能完全抛弃。
他只是在人间行走,找一个归宿,永远都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郁月生伸出手,心事重重地摸到齐倦紧实的腰腹。崽崽的腰线利落,没有一丝赘肉,手指一路往上,又将指腹滑到齐倦的胃部,那里随着喂水渐渐鼓起一些。
齐倦的衣服的下摆也往上蹿起一些,露出一截白皙的腰。
郁月生却迟迟没有帮他揉胃缓解,反而碰了碰他的肋骨,肋区包裹着的服部很平坦,齐倦真的挺瘦的,皮肤也很薄。
他倾身吻着齐倦,尝他唇间的甜和苦。咬他柔软的下唇,吞着他口中的氧。
瘦长的手指也戳在他骨骼之间的缝隙里摩挲着。
齐倦笑了下:“老师你知道你这像什么吗?”
“什么?”
齐倦顿了顿:“像在求爱。”
齐倦唇色很白,带着点病态,在这种时候痞痞笑起来其实也很好看。
“……”
“撩我,摸我,吻我。趁我之危,吃我豆腐。”齐倦懒懒地躺在床上,眼睛里面映着灯光,他咬着指骨说,“不过我哪里都是你的。老师摸出来什么了吗?可是你喜欢的样子?”
“我的肋骨,我的胃,我的脾肺肾,我藏在七八根肋骨之间,我跳动着的心脏——”
齐倦继续开玩笑道,“有老师想要泡在福尔马林里研究的吗?”
“……”郁月生正想着怎么接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就响了。
“接啊。”齐倦说。
他跟齐倦也没什么秘密,就开了外音。
宋繁星的声音从里传来,带着期待和激动:“郁哥哥,我准备下周去南极考察,郁哥哥去不去啊?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想让你带我一起。”
“跟团队还是……嘶……”颈部像针扎一样疼,热乎乎的血都流下来。
他意识到是齐倦咬住了他的颈侧,齐倦神经质地将银牙狠狠磨进他的皮肤,毛茸茸的头发都拱在他的肩窝。
手背的线条都紧张地绷紧了。
“郁哥哥,你怎么了?”宋繁星有些着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不去了。”郁月生努力装作平静地说着,伸手揉了揉齐倦的头发,动作温柔地像在哄人似的,“我以后和齐倦去吧。”
宋繁星失望地“啊?”了一声。
齐倦抬手,迅速将电话掐断了。他带着点戾气,脸也没抬起,伸出舌头慢吞吞地舔走郁月生颈侧被他咬出来的血,手也狠狠按着郁月生的胯骨。
身体也翻上来,他将双腿跨在老师的两侧腰间,跪下身来。
指腹按了按,熟练地解开了老师的腰带扣子。
“我生气了。你问她跟团队还是跟你。”他咬着牙,气乎乎地在郁月生的耳边呼着热气说。
“跟团队还是跟朋友都行,我有事。”
“……”
“是这句。”郁月生说。
低垂夜幕,床头的台灯亮起暖黄的光,微风拂起薄纱般的窗帘。
隐约还可以听见窗外车水马龙的汽笛声。
“那就好。”齐倦的眉眼总算温柔下来,他将郁月生拉下来,按在怀里,低语着,“标记下,这个人是我的。”
他捧着郁月生的脸,炽烈地吻了下去。
暧昧的气氛在空气间流转。
他们唇舌相抵,彼此之间快要缺氧。
……
郁月生的额间都带着细汗,清冷的眼睛里也蒙上雾气,白皙的颈部漫开肆意的吻痕。
齐倦吻了吻郁月生的颈侧动脉,寸寸往上,慢吞吞地磨到他的唇。
他嗓音低黏,附在郁月生耳边轻声说:“老师,你这样子真好看。”
郁月生脸红地偏过头去,声音也断断续续。
“倦……倦……”
“嗯。我在。”齐倦温柔地舔去了他眼角的泪,“永远陪着你。”
让我们爱下去吧,在这斑驳人间,彻夜爱下去。
去做一场不着边际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