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罗鑫林没忍住笑出来,一边嗑瓜子,一边转过头来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纪忘舟。
姜听玫眨眨眼,回过神来,淡定开口:“谢谢纪先生昨晚解围,还带我借住他的房间,我很感激,以后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会帮,因为”,顿了顿,她轻轻开口:“我们是朋友。”
“……咳,咳!”罗鑫林磕瓜子差点没把自己给噎到,朋友好啊,朋友妙啊,男女之间的友谊,嗯,男女之间没纯友谊,就是没看上。
看着自己平时走路上都能惹一众姑娘拦路要电话的纪哥,他有点想笑,也有姑娘不喜欢他啊。
这个世代不看脸的很少了,难能可贵啊。
纪忘舟没什么表情,伸手挡了挡眼睛挡住窗外刺进来的阳光,半靠在车窗上,模样慵懒,耷下眼皮,一副你随便看,我不care的姿势。
“朋友”,这位姜姑娘记得是真清楚,短短不到半天就已经和他提了两次。挺好的。
“好啊,姜小姐的话我记住了,以后别反悔就行。”他放下手,冷白皮肤在阳光下染了一层浅浅的金,瞳仁却仍如岩石般漆黑,深邃眼眸,不辨情绪。
姜听玫认真地看着他,微微一笑:“一定。”
“唉,我说你俩这拜把子呢。”罗鑫林忍不住插一嘴,“姜小姐,我们还要在宛城待一段时间,估计还能再见。”
“要不加个微信吧?以后你要是再遇上什么难事找纪哥,找我们就行。”他朝纪忘舟挤眉弄眼,“别谢,他是活雷锋。”
罗鑫林递过去手机二维码。
纪忘舟坐正了,看着窗外,淡淡开口:“他说得对,小时候师父教导要有善心,我学得好。”
姜听玫忍不住笑了,弯腰拿手机去扫那二维码,“微信可以加,难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难事了,还是谢谢你们。”
刘海滑落耳垂,她低头耐心查看手机的侧脸很认真,睫毛纤长,好像蝴蝶的双翼,轻轻颤颤地扫。
纪忘舟看了一眼,移开目光。
“听丁蔚说你做过他们实验室的数据?”他声音有点哑。
加好微信,姜听玫想了下,回:“做过,就是一些简单的计算,谈不上什么。”
长指敲了敲座位扶手,纪忘舟淡淡开口:“你大学是工科专业?”
“嗯,我学机械的。”姜听玫声音低了一点,想到自己现在的地步,挺丢人的。
“那有缘啊,我当年本科也是机械,后来考研计算机去了。”罗鑫林拍手。
“这样,我还可以叫你一声学妹啊。”他笑得挺没心眼。
“别乱认关系。”后座传来淡淡一声,这声听得罗鑫林莫名感到有点冷。
姜听玫笑笑:“没事,学长好。”
罗鑫林哑笑,“呃呃,好。”叫得真好听,下次别叫了。
“怎么?纪先生有问题要问。”姜听玫回头安静地看他。
手指捏了捏眉骨,纪忘舟往后座靠了靠,脸上挂着淡笑,懒懒回:“没什么。”
“嗯。”姜听玫听进去了,也就没再问,只低头看手机消息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内传来疏淡一声。
“我学机器人领域,与你们机械也沾点关系。”也是你学长。
“哦。”姜听玫回,头也没抬地继续看手机。
?没了。
舌尖顶了顶脸颊,纪忘舟看窗外风景:挺好。
……
他们回去不同路,纪忘舟先下车了,留罗鑫林送她回去。
司机沿着渐渐狭窄的柏油路往郊区开,姜听玫扒着车窗看着他高瘦挺拔的背影渐渐模糊,转过弯就看不见了。
心里带着感激,对罗鑫林开口:“你们不用送我到家的,我坐公交就行。”
罗鑫林挠挠头,“叫我罗鑫林就行,没什么麻烦的,有司机开我不累。”
他看着身后姑娘白皙的脸庞,声音放得很轻,解释:“纪哥不来送你是他临时有事。”腼腆笑笑,“好歹我们也是朋友,你刚经历了山上那些事,他怕你情绪不对,让我帮你开导开导。”
姜听玫怔了怔,过了会才回:“好的,鑫林,他,纪先生对朋友都是这么无微不至吗?”
罗鑫林一时语塞,苦笑了下,转头看着车窗外,含含糊糊地回:“算是吧。”一般懒得搭理你。
姜听玫松了口气,认真开口:“他真是个好人。”
罗鑫林:……
立刻微信好友群发消息,〖恭喜纪哥达成成就:好人卡+1〗
苏均晨嗅到八卦气息:〖???魔头转性了?〗
zero(林):〖她说你真是个好人哦,纪哥。@fs〗
纪忘舟迟迟没回消息,估计还忙。
苏均晨听出意思来了:〖哈哈哈哈〗无情嘲笑。
〖舟哥这是被拒绝了啊?哈哈哈他也有今天。〗
〖干得漂亮。〗附带点赞表情包。
罗鑫林看得想笑。
姜听玫看他在看手机了,便也不打扰收回神,闭眼小寐。
罗鑫林等回复,过了两分钟,群里消息刷新了几条。
y轴:〖二哥也有喜欢的女孩了吗?〗
〖我现在在准备机票,期待和你们见面。〗
〖以后聚。〗
罗鑫林看着这三条消息看了整一分钟眼睛有点涩,这是他纪哥关系最好的哥们,他没见过,被拉到这个群之后也没有说过话,都快当不存在了,没想到竟然说话了,还要回来了。
他隐约听过他的一点事,他叫柏纵,以前和纪忘舟苏均晨在寺庙认识的。
苏均晨在寺庙只待了一个寒假,而柏纵待了三年,是和纪忘舟在一起最久的人。
柏纵从小身体不太好,被送到寺庙是为保平安保身体康健,和因为桀骜不驯没亲娘疼被送到寺庙的纪忘舟又是不同了。
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是要好,是交心的好友那种。
晨晨晨:〖阿纵!你什么时候回国,我去接你!〗
〖得三年没见了吧,是不是现在能一拳打两个我了。〗苏均晨开玩笑。
y轴:〖不用了三哥,忘舟他已经帮我安排好了。〗
〖的确很久没见了,很想你们啊。〗
罗鑫林捧着手机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始终有种自己是个外人的感觉。
他算是看透了,他就是纪忘舟的查bug写代码的工具人是吧。
约莫过了半分钟有新消息刷出。
fs:〖没有。〗(回答喜欢的女孩)
〖@zero,好人挺好,比坏人好,帮我谢谢她。〗
〖@y轴,阿纵直接飞宛城。〗
……
罗鑫林花了半分钟才消化了过三天他就会见到那个传说中老大的至交,并且和他一起做实验查bug这个消息。
他有点茫然,有气无力地和姜听玫开口:“他说谢谢你。”
姜听玫正看小说,闻言,抬头:“啊?”
罗鑫林无语凝噎,他是天生的劳累命是吧,走哪都逃不了写代码,“他说好人比坏人好,谢谢你的评价。”
姜听玫愣了愣,半晌有点尴尬开口:“我就随便说说。”
“呃,好。”罗鑫林手抵着后脑勺,有点累。
直到送她下车,罗鑫林都还无精打采的。
姜听玫和他道完谢便离开了。
——
易朗又回宛岸看了他父母一次,这次他给姜听玫带回了一束香槟玫瑰,正好是七夕前几天。
姜听玫在院里画工图,傍晚夕阳余晖落在她的发丝间,她埋头苦画,恍然不觉周围人的动静。
易朗从轿车上下来,走到她面前,在她身前投下一方阴影。
玫瑰的气味很独特,揉进了纸里,泛着甘。
姜听玫画图画得手掌漆黑,脸上也沾了铅笔灰。
“听玫,你该去做算法工程师。”温柔一声,他把玫瑰递到她跟前。
胡乱撩了一把脸边的刘海,姜听玫抬头有些惊喜地看着他:“学长怎么回来了?”
易朗弯唇微微笑,眼波柔和问她:“怎么想起画图?”
“迫于生计啊。”姜听玫丢了铅笔,一手托腮:“接了个零工说画一张工图两百块呢。”
易朗弯腰细看了下,“你的设计太详细了。”
“一张应该要画两三天。”
“嗯。”姜听玫点头,无所谓,“练练手,也能挣到钱,不亏。”
易朗将玫瑰放到她桌旁,“那来我们公司,会计会吗?”
“饶了我。”姜听玫苦笑,“我对金融类真一窍不通。”
看着玫瑰,她眼底惊喜,赞叹:“好好看啊。”
易朗弯唇,眼底噙满笑意:“觉得你应该喜欢,顺手从公司前台拿回来的。”
“喜欢啊。”姜听玫伸手捧起那一束玫瑰,手指触及刺尖,“都带着刺,应该都是怕人的吧。”
“我把他们插花瓶里去,放在二楼的书桌前,这样每天早上都能看见。”她温和地笑,眼底光波点点。
易朗看着她的笑容,忽然有了一刻的恍惚,长睫毛落下,带了点悲伤开口:“听玫,你再等等我。”
姜听玫站在那栋老旧的砖房前,手里拿着那束玫瑰,轻轻笑:“说什么啊学长,我就在这里呀。”
易朗穿着简单的深灰色t恤,清瘦地站在院里杂草之中,他戴眼镜,镜框很细,整个人沐浴在夕阳余晖下,温柔斯文。
他看着她,眸里如和煦春风吹过的草地。
他在夏天里等,等了那么久,现在在祈求她能等一下。
姜听玫一点没察觉,上楼,她用剪刀修剪玫瑰的根茎,一支一支地将它插入透明玻璃水杯里,在窗台上,风铃旁,静静绽放。
她站在窗口,易朗在下面。
“听玫,你会留在宛岸的对吧?”
姜听玫探头,黑发披肩,杏眼漂亮清澈,回答他:“我这个夏天都会在这里。”
不远的街道旁传来了公交车的声音,芸姨似乎在喊他回家吃饭了,芸姨喊他,“朗朗该走了。”
易朗抬头对她微笑了下,眼镜下面的那双狭长的眼镜温和无比,“我会在夏天结束前回来。”
他转身出了院门,黄皮公交车从街道驶离,而他也上了轿车,绝尘而去。
原来不是喊吃饭,是在提醒他该离开。
院中的木桌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工图和画笔直尺工具。
一切重回寂静,姜听玫安静地看着香槟玫瑰上的露水。
侧卧房门被打开,陶雨杉走出来,她的头发依然很短,贴着头皮只有两厘米长,像个酷酷的小伙子。
她走到窗边,眼神很让人摸不透,说话的语气也和从前不大像。
仿佛自从头发被剪之后她整个人就成熟起来。
她问:“他每个夏天都会回来吗?”
姜听玫想了想,摇头:“不是。”
“学长其实从小就是天才,他孤身一人谁也不靠,就在北京闯出了一片天地。”
“顶尖大学,荣誉校友,还有闻名在外的股市操盘手,他太优秀了,在他身上的光环数不清。”
“从某种意义上,我只和与我相似的人做朋友。”细指轻敲玻璃杯,她淡淡回。
陶雨杉摇摇头微微翘起唇角,当局者迷,但还是说着赞同的话,“的确,你们都很固执。”
“对感情也很淡。”
姜听玫无所谓笑笑,想起高中的时光,和这几天遇见边航的事,“再热烈又能怎样。”
还不是笑话,让自己受伤。
陶雨杉微微笑,转移话题,“诶,姜姜,我帮你接了新单。”
她拿出一张纸片,神秘兮兮。
姜听玫侧坐在,一边身子靠着墙,一手拖着下巴,睫毛纤长,皮肤在阳光下像上好的白瓷釉,眼底像有星星:“什么啊?能让我们暴富吗?”
陶雨杉一手渐渐露出被遮挡的纸片,现出纸上两个字:屏荔。
“大单子,山上在办一个设计比赛,有人请我们画图,一张工图五百块。”
“他要一个成品,大概需要十几张。”
姜听玫回想这几天经历,从她从凯撒密码里破译出这两个字时就隐隐觉得不对,但给得太多,她无法抗拒。
弱弱问:“包吃住吗?”
陶雨杉:“包!”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