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灯光昏黄,调酒师转着手里粉色的起泡酒,冰块摇起来碰杯壁碰得叮咚响,缓慢的轻音乐流淌这在一方略显封闭的空间里。
舞台上有人在唱一首很老的乡村音乐,westlife的《mylove》,曲调悠扬平缓,像在念情诗。
andohmylove
i'mholidingonforever
reachingforthelovethatseemssofar
很多人跟着唱,吧里氛围很好,是一间清吧。
姜听玫进来的第一眼,便注意到右边角落里的模样清隽的男人,眼尾的朱砂痣点红如薄梅,碎发黑眸,侧脸线条流利,皮肤冷白,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出众,卓绝。
是她的爱人,离开不及一刻就会想念的人。
姜听玫在吧台向小哥要了杯桃桃乌龙的气泡鸡尾酒,她端着走近,她换回那白裙,与他的白衬衫还是绝配。
绕过一排排木质桌椅,走到他面前一两米远的地方,姜听玫轻轻跟着歌手的旋律唱了一句,
“soisayalittleprayer.”(于是我轻轻祈祷)
“bringmebacktomylove.”(将我带回我爱人身边)
后一句是她编的,唱完那句也就到了他跟前,倾身用手中酒杯轻轻碰了他桌上的,问:“这位先生,我能有幸陪你吗?”
纪忘舟一手撑着桌面,衬衫袖扣解了撩起袖子至手肘,裸露出极有力量感的手臂,指骨修长,青色血管分毫毕现。
白衬衫也穿得不正经,领口纽扣解了三颗,锋利喉结深刻锁骨都一览无余,他半垂着头,手搭酒杯上,此刻模样分外慵懒。
听见她声音,撩眼皮抬眼看了眼她,狭长单薄眼皮如纸,眼珠是岩石的黑,眸光淡然,情绪如雾摸不透,他没言语,只是五指抓玻璃杯,仰头又灌了口酒。
酒精味不小,也不知他喝的是几度的酒,而他眼神清明,看不出来醉没醉,但是不理她,也不知是不是还生着气。
姜听玫把酒杯往他那桌一放,径直就坐他旁边了,坐他旁边近距离看他,抓住他酒杯,问:“醉了?”
“还生气?”
“为那么个小孩犯得着吗?”
黑白分明的瞳眸看谁都澄澈认真,姜听玫此刻便那样看着他,翘首以待他的后文。
酒杯被她压着,纪忘舟也不执意去拿,有些散漫答:“我生什么气。”
“他玩不过我。”
眼尾朱砂痣在这光影里显得有点邪气,他这模样挺坏的。
姜听玫回:“啊对,玩不过你,不生气,不生气怎么又自己一个人跑来喝酒?”
姜听玫尝了口自己杯里的桃桃乌龙气泡鸡尾酒,酒精刺激味窜上鼻腔,她皱了皱眉。
她还因酒精刺激皱着眉:“说吧,要怎样才消气?”
伸手慢条斯理地敲了敲桌,发出咚咚两声,纪忘舟看她喝酒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下,眼神示意她的酒杯,“昂”了声。
口腔里余味是水蜜桃的甜,姜听玫觉得他的回答莫名其妙,“昂什么昂?”
长指敲桌面最后一声停下,纪忘舟懒懒散散地笑:“哄我。”
酒精气味散开,口齿里余味只余蜜桃的甘甜,还挺好喝的这酒。姜听玫听着他回答也忍不住笑了,一手搭着酒杯凑近,鼻尖碰着他的,“怎么哄?你幼儿园小朋友吗?”
眼皮撑着,多情一双桃花眼里盈着稀疏笑意,纪忘舟顺手便捧上她脸,卖乖委屈:“你今天的第一选择不是我,我不开心。”
姜听玫看得心要化了,额头和他相碰,“嗷,我错了。”
“男朋友,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今天的确是她做错了,那么轻易地就着邢添的道,还要上前去安慰他。
不是那样,纪忘舟也不会扔他的花,后来也不会闹那么难堪。
呼吸夹杂酒精气息在彼此之间,明明别人喝酒她就觉得不舒服,闻得想吐,而他却不一样,沾他身上的气息都是好闻的,全都萦绕着干净的气息。
姜听玫很喜欢这种味道,也想自己能靠他近一点,永远这样能肆意与他贴近。
睫毛纤细浓密,姜听玫眨眼睛,睫毛扫过他的脸,他们亲密无间,她轻轻坚定开口:“以后你都是我的唯一选项。”
薄唇弧度微扬,纪忘舟看着与自己咫尺之距的姑娘,皮肤细腻光滑,她身上有很浅淡的水蜜桃气息,水果的香甜,比所有味道都要好闻。
食指勾了勾她小巧鼻尖的轮廓,纪忘舟嗓音低哑,带点懒,“叫声老公听听。”
低哑嗓音撩人,勾着耳畔,姜听玫耳尖不易察觉地红了,这时温驯,都依他了,她轻轻开口:“老公。”
细细柔柔一声,像株葡萄藤蔓上养着的只小青鸟唤伴侣,爱意羞涩都落入一言中。
是他的鸟儿,他做葡萄藤何妨。
指腹摩挲她肌肤,轻轻拂过那双如溪水清澈漂亮的眼睛,他撩起她耳畔落发拂至耳后,触到发烫的耳廓,看了眼,耳骨上一颗小黑痣在那红色里分外显眼。
“害羞,嗯?”纪忘舟手指落她耳边,闷声笑了下,“那多喊几声,提早适应。”
姜听玫这下连脸也有点发烫了,这人喝了酒真是没个正形。
轻轻拍他手,她道:“还没结婚呢。”
手指移下勾了她下巴,纪忘舟眉至唇都见笑意,“回去就选个日子,”他慢条斯理道:“娶你。”
低头盯桌面盯了会,心底化了块蜜糖,唇角翘起,姜听玫缓了会才慢吞回答:“好呀,纪先生。”
手支桌椅,纪忘舟一张脸在光线下衬得明暗有致,俊美深邃,他伸手捧起她的脸,一指点着她下巴,他眸里是她,是斑驳隐约的光,低头靠近,他先吻了她额头,而后向下,眉心,鼻尖,最后至唇。
很轻的吻,却像墨留痕,痕迹蔓延在雪地上,浸入深雪三尺不止。
姜听玫肩膀都应这温柔触碰颤栗不止,原来会这样爱。
“陪我一生吧。”
……
回兰泽的第二天,姜听玫理解了纪忘舟和她说的邢添玩不过他的意思。
何璨在寝室群里疯狂艾特她,她敲字飞快,文字甚至都不能表达出她的惊喜。
璨:[快看快看!]
[玫玫,看我给你发的截图!]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邢添这渣男也有今天。]
[他现在还在被群嘲呢哈哈哈!!!]
姜听玫点开何璨发的长截图,看见了论坛界面里,邢添的号发的帖子,第一条:
〖我是傻逼,我是傻逼,我是傻逼,我再也不会去招惹姜学姐。〗
第二条:
〖我真的后悔死了,以后再装乖,大家都是我爹,姜学姐我给你跪下了,对不起!〗
第三条:
〖我疯了,我脑子不好,大家别理我。〗
第四条:
〖雾草,我他妈被盗……%#@_#(sk<:)〗后面一串乱码。
姜听玫忍不住笑了,邢添这应该是想说他被盗号了吧。
但那条之后还有几条辣眼睛的帖子,都是那个账号发的,非常中二葬爱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号文字。
什么“?伈碎刘?烬の淚,謌鋮受の呔哆。?”
“妳若啫窝呎縍,窝铋毀妳整個兲堂★”
“謌の悲殇伱布東<?”
诸如此类的发了有十来条,底下评论高赞的事,[看出来添哥以前是葬爱家族长老辈成员了。]
后面一大串:[妈呀这啥呀,文艺复兴吗,笑死我。]
[邢添真不愧为我们计院第一人啊,中二忧伤,葬爱渣男,无出其右。]
[这是暴露本性了,以后和添哥聊天不用繁体字是不行了。]
[卧槽哈哈哈,笑死人了,折我翅膀毁你天堂,不行了我肚子疼。]
[结合前面那一系列道歉的话,可以理解为这是添哥在向我们展示完整的自己吗,不是葬爱的不配当他对象。]
[楼上说对了,心疼我们之前被追的学姐一秒,毕竟不在一个次元,没法恋爱,这都是葬爱添哥该受着的。]
[邢.葬爱不爱别理.添。]
姜听玫笑得不行了,拿手机去给纪忘舟看,“你快看,这些邢添发的,好中二哈哈。”
纪忘舟敲笔电,完善一个模型,输代码的手停下,撩眼皮,他看着她的笑,轻轻问:“解气了吗?”
眨眨眼,姜听玫意识到:“你弄的啊?”
“怎么做到的?”
纪忘舟往椅背上轻轻一靠,有些散漫答:“昂,也不难,就侵入了下他账号。”
“他现在账号也已经被封禁了,以后没法再乱说些什么。”
“我封的ip,他换号也登不了。”
真记仇啊,他是玩不过你。
姜听玫这下信了,不过前些天因为邢添闹的那些不愉快也都散了,她弯腰坐他旁边,和他一张椅子,看着手机里何璨源源不断发来的图片,笑得不行,评论里什么人才都有。
邢添现在估计闹心得不行吧,这次栽这么大个跟头。
姜听玫想到什么,揶揄地笑:“不过后面那些话是你发的,你很懂啊,以前也是葬爱家族的一员吧哈哈。”
轻撩眼皮,纪忘舟很自然否认:“我不擅长这些,都是鑫林发的。”
姜听玫伏他肩上笑,看着他冷白耳骨上一抹粉,她怎么不信呢。
纪忘舟看她笑,垂下眼睫,日光透过窗户洒入映照着这面,长睫在眼窝里打出一圈阴影,深邃漂亮。他抬起一手环住她肩,一手搭键盘上继续敲代码,听她时不时想要说几句话,淡笑着附和几句。
周围是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专业书籍,书架挡着大部分光,削弱光影。
他们待在一起,就这样,好似时光都被无限拉长,如同数清羽毛所需要的瞬间。
无数个瞬间,他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