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让一个姑娘家做关于“相思”的诗句,其实是十分为难人的事情。 若是平常,必定会被认定为“孟浪。”
如今倒好,因着“真心话大冒险”的缘故,这种为难人的要求反而变得有趣起来。 大家都迫不及待想知道瞿扶澜能作出什么样的诗来。 若是做不出来,定是要被责罚的。 瞿扶澜可不会让自己被责罚,所以她努力想了一番,果然就想到了一首关于“相思”的诗句。 在念出口之前,她先在心中跟诗佛王维告罪,然后才道。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等瞿扶澜念完之后,在座每个人都露出了惊讶的惊艳的眼神。 “好个‘此物最相思,’这首诗过关了。”
安世子大赞。 瞿扶澜笑笑没说话,本来她想念“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但是整首诗有点长,虽然中间两句十分符合当下情况,但前后两句解释起来麻烦,还是《相思》好,什么都不用解释。 瞿扶澜过关了,姚幸脸色就铁青了。 程茹脸上一如既往端着笑容,没有什么特殊表情。 至于其他人兴致勃勃的,又开始了下一轮击鼓传令。 姚幸不是每次动手脚都成功的,她连着做了两次小动作,都没能在鼓声停止时传给瞿扶澜,毕竟这种事情又不好做得太明显了。 在经历了整整一轮,基本上每个人都经历过一次“真心话大冒险”之后,花又落到瞿扶澜手里了。 这一次她不能选大冒险了,只能选真心话。 姚幸又是第一个抢先道,“你现如今手里有多少积蓄,真心话可不能造假哦,要如实说出来才行。”
真心话问什么问题都合理,瞿扶澜也没想着逃避,直接道,“实话说,租了房子后,手里就只够吃饭的钱了,到时候怕是还得找人借点钱做本钱才行。”
这话自然是有水分的,但是也不全然是撒谎,等她租了商铺做生意,再算上周转的钱,在盈利之前,她手里能活动的钱就真的没多少了。 但她也不能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不至于实心眼到这种地步。 大家听了都当了真,尤其是安世子立刻拍胸脯表示,“这地方的房子确实贵,但也只有住这种地方才安全,没钱没关系,想借多少尽管开口,必定双手奉上。”
卫公子几人也立刻表示跟安世子一个想法。 三姑娘和方愿也表示有困难可以找她们。 程茹只笑道,“若瞿姑娘真不够钱使,世子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哪里用得着你们两个操心?”
三姑娘和方愿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姚幸就开了口,“瞿姑娘如今又不是二伯子的婢女了,二伯子又日理万机的,今日这样的场合都不出现,可想而知是有多忙了,便是自家姐妹都不好去轻易打扰,何况旁人呢?”
说罢,她都不等别人反应,又继续道,“二伯子繁忙,但我们不忙啊,只要瞿姑娘打开积蓄柜子给我们瞧上一瞧,确定了是真心话,我们在座的想必都乐意帮忙呢。”
“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呢,讲究的就是玩得开,玩得起,只要提出的条件不触及一些道德底线,怎样都行。 可姚幸如今这话就过分了。 真心话本来就是难以验证的事情,所以默认说话人说的是真话,即使是假话,不知道的人自然也不知道;而知道的人,肯定属于朋友关系,谁会去因为玩儿个游戏就去现场拆穿这个谎言呢? 所以玩的就是一种感觉,上岗上阵的就没意思了。 “你什么意思啊,你是在质疑瞿姑娘说的话咯?”
安世子看不惯那个姚幸很久了,一看就是个尖酸刻薄相的,可劲得着弱者欺负,不就是见瞿姑娘没有家世无依无靠吗?典型的欺软怕硬的人。 可谁说瞿姑娘没有依靠了?瞿姑娘可是跟他们这些兄弟一起上过“战场”,在马球场上共进退,一起打出来的深厚友谊,是他们的朋友,给朋友撑腰是必然的事情。 其他卫公子,褚公子,葛公子也是表情不善的看着姚幸。 姚幸没有想到安世子会出言帮瞿扶澜说话,一时间只被质问得整个噎住了,下意识抓紧了手指,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又不敢反驳,只讪讪道,“总要验证一下,否则焉知真假?”
安世子一听就乐了,正要怼回去,裴廉就开口了,“不过一个游戏而已,玩得开心最重要,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姚幸不敢惹安世子几人,故而忍下脾气不发火,结果别人不站在她这边就罢了,自家夫君也站到了别人那边,姚辛如何受得了?当即就跟被点着了的炮仗似的,开始爆发起来。 “我咄咄逼人?我不过是想求证真心话罢了,也是遵守游戏规则,哪里咄咄逼人了?倘若不求证,凭谁说什么就是什么,倘若说的是假话骗人,岂不是让人给糊弄过去了?”
“本来就是一个游戏,能糊弄过去是人家的本事,否则被糊弄一次,是会掉一块肉还是会家破人亡?既然你这么喜欢究根问底的,那我就再给这个游戏加一个条件,谁玩真心话,我都要请来刑部人员,现场进行严刑拷打,保证没有一个人撒谎,你玩不玩?”
这一次说话的是卫栩了,到底是在刑部做事的,说话做事都有刑部风格。 话虽然说得严重了一些,但道理是对的。 否则现在是可以查看瞿扶澜的积蓄柜子,下一个没有积蓄柜子的,无从判定真假,可不得上刑才行? 姚幸再次被怼得脸色发青,一句话说不出来。 是啊,你不是上岗上阵吗?那就都来严肃的,动真刀真枪那种,保证没人敢撒谎,怎么又不来了呢? 可见果然是逮着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人欺负啊。 安世子嘴唇动了动,为了不把事情弄得过于僵硬,最终没有嘲讽的把那句“玩不起就别玩,晦气!”
这句话说出口。 他们都已经手下留情了,姚幸丝毫感觉不到,只觉得这些贵公子都针对她,实在不把她放在眼里,心中委屈又难受,只不敢跟他们对着干,却又恨上了瞿扶澜几分。 现场气氛还是有些凝结住了,大家心中都觉得有点不自在和难受。 瞿扶澜作为主人,正准备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时,就听得垂花门处传来了声音。 “新房宴上,本该应该热热闹闹的,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难不成知道我们要来,准备给我们一个惊喜不成?”
众人看去,只见垂花门处站着老太太,以及她旁边长身玉立的裴世子,还有一杆子丫鬟婆子。 方愿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跑上前去,“老祖宗,你怎么来了?”
又道,“二哥哥怎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