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琮:……???
这还是他那只威风凛凛的爱犬?!
太丢人了他不认识它!
爱妃看见了秦奕,简直要比看见自己主人还亲昵,围在秦奕的小腿处蹭来蹭去,秦奕原本只是摸了摸爱妃的头,但爱妃明显很不满意,还一个翻身半躺下,厚重的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带起了地面上大片的尘土。
秦奕原本见了太子琮进来还想和对方说几句话,可此时见爱妃的娇憨模样,立马就被爱妃吸引到了全部的目光,把太子琮晾在了一边,蹲在地上把爱妃从头撸到了尾。
太子琮还在怀疑人生,倒是秦奕对爱妃的样子一点都不意外。
他自从跨入仙门以来就格外得动物们的喜爱,即使因为历史原因,修仙界的妖修们和修士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但整个岱舆山上的毛茸茸们都和他关系甚好。
要不怎么说他在岱舆山坐拥三千佳丽呢,三千毛茸茸也算是佳丽了,不管是娇小可爱的小白兔,还是山中之王老虎,都极其喜欢和自己撒娇,更别说是爱妃这种颇通人性的狗狗。
看着向自己撒欢的爱妃,秦奕不免就又想起了第一世的司修然,当时他和自己亲热的时候就也像爱妃一样,对着自己又亲又舔的,并且这个习惯一直延续了好几世……
想起爱人上一辈子并不是人,秦奕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看向正向自己撒欢的爱妃……
秦奕:不……不会吧……
若是司修然真的投胎成了一条大犬……
秦奕摇摇头,连忙把脑海中这个可怕的想法甩了出去,这手下的这条大狼狗虽然聪慧,但明显没有开灵智,自己家老攻……他应该不会这么倒霉。
秦奕一边摸着爱妃柔软的肚子一边想着。倒是太子琮有些受不了爱妃的献媚讨好,板着脸酸里酸气叫了一声爱妃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在酸爱妃还是在酸秦奕。
“爱妃。”
爱妃听见主人叫他的名字,才一个打滚从地上起来,它被秦奕撸的头晕脑胀,正不知道天地为何物,站起来也有些晃晃荡荡,摇摇狗脑袋,迷糊了半天才找到了主人的方向,撒欢的跑过去。
太子琮摸了摸爱妃的头,手中的毛茸茸都跑掉了,秦奕这才把注意力移到太子身上。
“爱妃?”秦奕不可置信的指着太子琮手里的大狼狗,“你把一条狗,叫□□妃?”
太子琮没有说话,但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好像在说,孤就爱这么叫,怎么滴。
他手中拿着爱妃的早餐,一共三大块生猪肉,往远处一扔,爱妃就从空中接住,大嘴一张,嚼都不嚼,三两下就吃了个干净。
这只是爱妃一个早上的吃食。
太子琮喂完了爱妃,复又出去了。
确定爱妃对秦奕没有恶意之后,他也能放心的把爱妃留和秦奕留在一起了。
秦奕以为太子琮是去忙赶路的事了,毕竟路上因为各种原因耽误了太久,没想到还没离开多长时间太子琮就又回来了,右手还掂着一大块熟了的烤羊肉,左手端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东西。
秦奕看着太子琮把肉向他这边一递,朝着他努努嘴,“吃吧,吃完了把这一碗羊奶喝了,我们好上路。”
秦奕:……
怎么说的跟断头饭一样,如果不是确定太子琮并没有害自己的意思,不然要是普通人,还不得被吓个半死。
秦奕看着眼前这一大块羊肉,皱着眉头捂住了鼻子,“这全都是给我的?”
这也太多了。
慕容华所在的燕国在南方,本就没有吃羊肉的习惯,更别说一大早吃的这么油腻,羊奶这么膻的东西也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从来就接触不到的,所以即使秦奕本身对这些食物并不反感,但是因为用的是慕容华的身体,还是下意识的有些反胃。
太子琮把食物都摆放在小巧的案桌上,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一个圆形金属小桌子,刚好可以放在床上,烤羊肉还滋滋冒着油,虽然没有孜然一类的调料,只是略微撒了点盐,可还是看起来很诱人,秦奕毕竟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胃里一直空空,就强忍着恶心吃了一点,又喝了几口羊奶,之后就吃不下了。
太子琮见秦奕就吃了这么一点就放心不吃了,皱了皱眉,“怎么就吃这么一点?爱妃吃的都比你多。”
一边的爱妃一直对盘子中的肉跃跃欲试,此时听见主人提起自己了,欢快的叫了两声附和。
居然还拿自己和爱妃相提并论,秦奕深吸了一口气忍了下来,“我长久没吃过这么多肉了。害怕一次吃太多肠胃会不舒服。”
这一下就又引起了太子琮的心疼,在他们大梁,羊肉和牛肉是最常见的东西,可慕容华身为燕国的皇子,居然连吃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很自然的把秦奕吃剩下的羊肉三两口吃了,又将羊奶递到秦奕的眼前。
“羊肉就不说了,把羊奶喝完,接下来几天我们要加快赶路了,你不吃多一点,身体一定吃不消。”
秦奕在对方的坚持下,只能皱着眉头强忍着腥味把羊奶喝完了。
太子琮见秦奕像是只小奶猫一样,吨吨吨的喝着羊奶,喝完以后嘴巴上还沾染了一圈白色的胡须,看起来可爱极了。
简直要比爱妃小时候还可爱……
就是太瘦了,太子琮又一次感叹,不知道自己喂几年能不能把对方喂的胖胖的。
看见秦奕脸上留下的白色奶圈圈,太子琮很自然的就拿了自己的手帕给对方擦干净,而秦奕居然一时间也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就这样享受着太子琮的服侍,等两人都回过神来之后才突然觉得这举动似乎有些太过亲密。
为什么一切都发生的这么理所应当,并且还处处透露着熟悉,秦奕又不免的联想到爱妃对自己的亲昵,倒是突然让他想起一句话来——犬肖主人。
秦奕看向太子琮的面具……无缘无故对自己这么一个敌国的亡国皇子这么好……
秦奕紧紧的盯着太子琮连睡觉都不曾摘下来的面具。突然觉得自己的猜想已经无限接近真相。如果不是他……自己一个敌国皇子,凭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不知不觉中,秦奕的手就摸了冰凉的面具。
太子琮一惊,猛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做什么?”
“我……我只是有些奇怪,为何殿下脸上一直带着这个面具。”
“孤自有孤的道理。”太子琮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声音居然难得的带上了一点慌乱。
他不敢让慕容华看见自己脸上的疤痕。
此时明明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琮个也突然感觉到了恐惧。
他害怕慕容华看见自己的疤痕,害怕因为自己的疤痕而在对方眼里看见恐惧,甚至是厌恶。
他永远记得自己那年拖着半条命从匈奴的包围中逃出来,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脸上被刀剑留下了一道永久的疤痕。
虽然说疤痕是男人的勋章,但当时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刚失去了自己的母后,外祖父,还有舅舅,所有人都说父皇将会立四弟为太子。
那一年他的宫殿是死寂的,每个太监宫女都像是躲着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躲着他,他们都害怕自己会被母族造反的事所牵连,所以一个个都迫不及待的和自己划清界限,甚至……甚至还吃里扒外的偷偷向萧贵妃和四皇子宫中传递消息。
那时候的他,甚至是区区一个凉州太守之子都敢欺辱。
他知道现在不是颓废的时候,勉强忍着丧母之痛处死了一批胆大妄为的宫人,却又成了四皇子一派中,攻歼自己残暴的理由。
在外人口中短短的几句话,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代表的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如果他原来的样貌他自然很有信心,奈何自从十八岁受伤之后,他已经很久不曾在外人面前显露过他的伤口,甚至连清风都不曾见过。
他担心,担心自己的样貌会吓到他。毕竟慕容华喜欢的,一定是四皇子那样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
秦奕心中所想的却是,虽然有了猜测,但也得找个机会,看看这人的脸才行确定才是。
他三两口喝完了羊奶,太子琮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条披风,反正绝对不是昨晚那条,这条上面没有暗纹,但是却隐隐有金线做装饰,又用这条披风将人一裹,就带上了马。
太子琮说要加快脚程赶路,很明显他们每天行走的路程都快了起来,每天都有大燕身体较弱的俘虏受不了日夜兼程而生病死掉,只是秦奕这次因为抱住了太子的大腿,所以得到了妥善的照顾。
因为太子琮的快马加鞭,很快他们就到达了梁国国都,甚至比秦奕估计的时间还早了好几天。
到达梁国国都前的一晚,太子琮突然在深夜将秦奕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两人相处了一个多星期,关系居然自然而亲近,完全不像是中间隔着国仇家恨的敌人,只是太子琮一直也没让秦奕见过他的真容。秦奕干脆也没再问过,反正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而秦奕已经不在意的时候,太子琮居然突然在意了起来。
他想要让秦奕知道,接受自己的全部。
这天晚上,他把秦奕叫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
他察觉出了自己对慕容华不同寻常的心意,只是还不能确定对方是否真的能对自己的缺陷做到全不在意。
太子琮决定在这个夜色微凉的夜晚赌一把。
如果他赌赢了,那他或许能确定一颗真心,若是输了……
输了……
太子琮微微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若是输了,他就……他就杀了这人,只当是自己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等到了梁国,他还会是梁国那个令人所有人闻风丧胆,无坚不摧的的太子殿下。可就在今夜,他想最后再任性的放手博一把。
秦奕跟着男人来到了帐篷外面,空无一人,只有秋蝉还在哀哀的叫着。
“你不是一直想看孤的脸吗?”太子琮尽力保证自己的语气平静。
“孤今天就让你看。”
秦奕意识到了太子的意思,其实根据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可到底还是不能确定,如今这个机会摆在眼前,秦奕都有些紧张。
希望他没有认错人。
很快,太子琮感受到了小美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面具上。
他就在这时突然感到了后悔。慕容华的胆子那么小,如果对方真的怕了,他又该怎么面对对方呢?
他……真的有勇气去杀了对方吗?
他后悔了。
但已经太晚了。慕容华已经摘掉了他的面具。
太子琮闭上了眼镜。
入目的是一张有些苍白的脸,那是因为带着面具,常见不见阳光所致。一道疤痕横跨了半张面部,秦奕的心跟着抽动了一下。
太子琮的睫毛犹如鸦羽一般,随着它主人的紧张缓缓的抖动着,太子记得十八岁刚受伤那一年。他宫里的小宫女是怎么被他吓哭的。
要是眼前这个人,也做出同样的举动他该怎么办。
可想象中的对方的恐惧和厌恶都没有到来,反倒是一只白静的小手缓缓抚摸上了太子琮留着疤痕的面颊。
这样深的伤疤,秦奕见了都不免心痛,他简直不敢想自己的爱人在十八岁那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
为何这辈子将自己照顾的这么不好。
其实太子脸上的伤疤,这么多年过去已早没有刚受伤时那般皮肉外翻的可怖,直直的一道疤痕横在太子原本英俊的脸上,虽然破坏了这张脸的儒雅,却同时为了他的气质增添了几分肃杀。
“还疼吗?”太子琮听见小美人轻轻抚摸着伤疤,这样问自己。
他突然就觉得,刚刚还冰凉凉的心,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当时很疼,但现在……”太子琮摇了摇头,“现在已经不疼了。”
他在宫中生活了几十年,如何看不出秦奕对自己已经满到要溢出来的关心。
如果说之前慕容华和自己的相处还有着几分保留和防备,但现在,太子琮分明就感受到了对方那颗赤诚的心。
他是真的在心疼自己。
太子一想到这里,心就暖的砰砰砰,快要跳出来似的。
他当年为了保卫梁国率兵抗击外敌,结果突闻噩耗陷入了敌军圈套。被匈奴围困了三个月,那三个月,他的伤口溃烂,甚至因为没法处理伤处,创面爬满了蛆虫。
那时他的父皇和皇弟可曾有心疼过他?
没有。
他们在梁国的都城中,心中隐隐都有一个愿望。心中都隐隐期待着,林氏血脉的孩子最好不要再回来。
为了这件事变成真的,他的父皇甚至选择了不派兵援助。
甚至……当他九死一生的回来,带着满身的伤痕,他的父皇看他的眼神中都只有愧疚,却没有一丝丝一个父亲该有的心疼。
如果不是母后死前留给他的信中,要求他不可伤害那个男人,只怕他早就选择弑父继位了吧。
看着神情异动的男人,秦奕选择紧紧抱住了他。
想起男人在原世界的命运,秦奕暗中下了决心。
他决定要改变男人将来死亡的命运。他要为自己的男人讨回公道,拿回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
“殿下怎么把自己照顾成了这样。”太子听见小人儿这样心疼的说道,“以后由我来照顾殿下,殿下就不会再这么疼了。”
太子琮闭眼紧紧的抱住秦奕,咬着牙在他耳边说道,“那你可要记住你说过的话……可千万不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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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琮早已成年,又因为和梁王的关系一向不好,所以不曾住在宫中的东宫。反倒是住在曾经的林公爵府中。
这里曾经是太子琮的外公家,林氏一族是梁王未曾起势时就跟着对方的力量。甚至梁王曾经几次和林公爷借兵,可以说有林氏的支持,才有了梁王的今天。
可到底是再深的夫妻之情也比不过帝王的猜忌。此时的林国公府早就不似以往的辉煌。又因林氏倒台之后,杀名在外的太子住在此处。这林国公府方圆几里都萧索,连飞鸟都不愿停留。
“孤去换进宫的衣服,你就呆在府里。这里都是我外公曾经的旧部,你呆在这里最安全。”
此次大梁出兵燕国是大胜而归,太子本应一回来,就应该和四皇子一同进宫去拜见梁王,顺便庆祝梁军此次大胜。但太子琮此时刚和心上人定了心意,不愿让他去那等场合。
太子琮毕竟长在古代,受忠君思想的影响,他害怕慕容华因为自己是燕国人,而对宴会上的同胞有所不忍。
太子琮这就是想的有些多了。先不说秦奕本就是穿越来的。就算是原主,对燕王也只有怨恨,没有几分父子情谊在。
倒是放太子一个人去,他才有些不放心。
“我和你一起去。”
太子琮叹了口气,告知了慕容华自己心中的担忧。
秦奕笑了,摇了摇头,“你怕什么,燕王对我本就不算好。我怎么会为了他求情?”
“我之所以去,不过是因为放心不下你。”他隐隐记得,原世界中,太子琮的死是因为一个女人。且有慢性中毒的迹象。
既然这样。为了不让皇甫琮再重蹈覆辙,只怕今后自己最好还是寸步不离这个男人的好。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太子琮听了秦奕的话,自然感动。拉着秦奕的手久久不能言语。
等两人亲亲我我的到到了梁国皇宫,宴会都已经开始一半了。
不过,倒是因为太子一向不羁,所以对于宴会上太子的姗姗来迟,倒是没有人说什么。
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太子身边除了清风,居然还跟着另一个男人?!
并且两人还举止亲密,一看关系就不一般!
大臣们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偷偷抬头去看高台上梁王的表情。
早就听闻南燕盛行男风,但梁王对男风一向厌恶,甚至曾经说过燕国之所以亡国,有一原因就是因为男风盛行,有违天道。
如今太子真是越发猖狂了,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男宠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带到宴会上来。
偷偷抬头看过去,果然,高坐在台子上的梁王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太子。”梁王低沉着张口,“这位公子是谁?这是我大梁的庆功宴,本王不曾记得邀请过这位公子。”
梁王端坐在宝座上,虽然年近过百,却不见一丝白发,头上带着帝王的紫金礼冕,穿着玄色的龙袍。
不同于南燕的明黄色龙袍,梁国以黑色为尊,所以龙袍都是黑色,但秦奕看了一眼梁王,就笑了。
他觉得梁王此时的脸色,怕是要比身上的衣服还要黑。
秦奕可是知道,梁王对男风有多么厌恶,从之前逼四皇子处死慕容华就已经可见一斑。而此时太子琮居然当着朝中重臣的面,把自己带到宴会上,这无疑是把梁王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是在打梁王的脸。
面对梁王的质问,太子回答的不卑不昂,“父皇,这位是儿臣从隐士家族中请来的先生,先生人品贵重,儿臣请他来自己府中做幕僚。也算是儿臣的家臣,自然有资格出席宴会。”
这都是太子出门之前和秦奕商量好了的说辞,秦奕既然以后想要跟在太子左右,自然就不能总是用慕容华这个敌国皇子的身份。
索性慕容华在燕国皇宫中的存在感也真是低,别说在梁国了,只怕在燕国都没几个认识他的。
如今天下分裂,有许多古老的大家族隐而不出,却也算是一份隐秘的力量。就连各国诸侯都要让其几分。秦奕的刚好就借一借这些隐士家族的势力虚张声势。
“隐士?”
梁王皱眉,难道此次太子去南燕,真的有什么奇遇?遇见了什么高人相助?
这可不太好办了啊……太子的势力本就已经够大了,要是再加上一个这个什么先生……
梁王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秦奕。
秦奕倒是不急不忙,索性就站在那里任由梁王看着。穿着一身青衣,再加上曾经作为修仙问道之人的经历,乍一看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不知先生怎么称呼?”梁王果然被虎住了,不再想一开始那般无礼,反倒是十分虚心问道。
“草民姓秦,字重光,单名一个奕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