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赵烁率领三百人马顺着官道快速行驶,路上稀稀拉拉的伞兵马勇看到禁卫军的旗号纷纷四处逃窜。
果然左军叛乱了,手下抓住一人带来严厉盘查,得知完颜烈在左翼王府被围,这才下令全军直奔王府而去。
完颜烈陷入阿克苏精心设计的层层包围之中,待完全醒悟过来已经没有突破的余地,自己前来只带了四千骑兵,而阿克苏的二十万之众虽然人数占尽优势,但是打了半天才发现飞鹰军团一个个没有斗志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中更是感到奇怪。
此时的阿克苏已经带领军队跑到了土默特城门边,身后布下了两万步兵阻挡奋力厮杀的完颜烈分部。
东西北三个城门均有飞鹰骑兵扼守,只有南门城门打开,却是阿克苏唯一的逃窜方向。
完颜烈在夜色的掩护下率兵进入城中,一片死寂,扬刀勒马正欲派人前去看个究竟,不料城中突然灯火通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飞鹰步兵将其团团围住,所幸的是飞鹰军团中大多数人死气沉沉,似有似无的斗气也没有在短时间内将完颜烈的人马赶尽杀绝,无奈的完颜烈只好下令拼力突围。
眼看着阿克苏的身影从南城门处消失,心中的那个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无奈;单人匹马的完颜烈一路杀出,卯足劲追赶,两旁的敌军伸出长矛弯刀阻挡,纷纷被弹开,时间经历了半个多时辰,完颜烈麾下的亲军所剩无几,少人的人在血泊中无言的抵抗。
完颜烈心想大事休矣,却惊闻东面城门杀出一股禁卫军来,回首一看骑着马背上势如破竹赶来的正是赵烁,欣慰的他顿时又看到了突围的希望。
“完颜将军休惊,赵烁来也。”喊声中迎面堵截的几名叛军便随着长枪倒飞了出去仰面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周围的小兵一看这还了得,自己的主将阿克苏已经跑得毫无踪迹。
“放下武器,我可扰你们不死。”赵烁怒吼一声,身后锦旗闪动却是三百名禁卫军骑马赶来,夜色下朦朦胧胧之中给了群龙无首的叛军们前所未有的压力。
哪知这么一喊果然奏效,大多数叛军弃械而逃,更有的直接爬到地上抛头鼠窜,战乱中完颜烈看了看阿克苏消失的方向,人群中寻找着赵烁并叫道:“赵将军勿要管我,阿克苏从南门逃走了,快去追击。”
隐隐约约赵烁感到了不妙,想那阿克苏也是契丹的左翼王,打的战恐怕大大小小不下数百场,如今一不是逼宫,二不是平叛;西门跟北门是通往察哈尔的要道,东门可直达王城,难不成阿克苏丧子之痛烧坏了脑子?转念想想也不置可否,西北门右翼王泰克管辖,王城中禁卫军全是精锐,切阿克苏也并不知晓有没有部署,如今也只有难逃方可避开契丹平叛部队的正面压力。
“给我追!”赵烁身先士卒冲出了南门,城外护城的木制栏杆在他枪下一扫而断,见有十来名佩戴左翼王内府二字的骑兵冲向自己,赵烁深知这是阿克苏麾下的真正精锐,当下也不敢大意,手中银枪上下翻动,忽左忽右,斗了二十余招才将眼前阻挠的内卫击退,快马加鞭赶到空旷的大漠上,模模糊糊看到远处的阿克苏仓惶逃走。
“老贼,休要逃窜!还不快束手就擒?”怒火中烧的赵烁枪锋直指阿克苏的背影,眼里如何容得下半点犹疑。
快速拍打着坐骑追了三五百米,突然整个天际暗淡无光,半空中似有一团乌云挡住了寒冷皎洁的月光,伴随着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呼啸。
“赵将军小心!”后面赶来的完颜烈对这一幕最为熟悉,飞鹰军团之所以强悍正是由于麾下尽是善射之士,左翼王阿克苏年幼在兵部担任郎官,钟爱箭矢,久而久之卧薪尝胆,有朝一日终究打造出了只听命于自己的飞鹰军团,阿克苏练兵之法完颜烈只从安格王口中听过,但凡打战,先是弓箭手为前军,中间是速度迅捷的骑兵,随后才是配置齐全、弯刀近战侍卫;眼下的声音正是弓箭手聚齐而发的撕破空气的声音,黑漫漫的不是乌云却是数以千万计的箭矢!
赵烁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惨淡的天空,尔后完颜烈大惊失色的提醒,刷刷的破空声越来越近,弓箭随着诡异的弧度降落,身前的百十来名士兵来不及痛诉一声便倒在箭雨之中。
这一切似乎发生的很慢,赵烁能清晰的看到弓箭射来的方向跟落下的焦点,这一切却又发生的太过快速,眼前的大片人在一瞬间倒了许多,给每个人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快躲在马下面!”耳旁依然是完颜烈的嘶喊,不过声音近在眼前,赵烁没有反应,觉得身后有人猛然一拽自己,整个身体不协调的躺在了坐骑下方。
刷刷刷!箭矢入肉的声音,一团团血渍染红了马匹身下赵烁的衣襟,身边的完颜烈猫着腰蜷缩在旁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没事吧?”赵烁扭头看了看一脸惊恐的完颜烈。
“没事,差点因为你,被乱箭射穿了,你可欠我一顿酒啊!”完颜烈抹了抹额头滴答滴答掉下的马血,没好气的说着话,耳边呼啸的空气声、以及沉闷刺骨的声音持续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感到身上的负担越发的沉重。
片刻后大漠中终于恢复了宁静,赵烁支撑着身躯一把推开伴随着自己南征北战的坐骑,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头到尾巴全身紧密,看的让人心中紧纠,契丹弓箭部队真让人又一种毛骨悚然的未知恐惧。
完颜烈站起身,打量着被乱箭射翻的大多数兄弟,僵硬的尸骨堆里找了半晌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兄弟啊,我对不住你们了。”完颜烈脸上布着浓浓的愧意,这些都是相爷手下久经沙场的兄弟,没有死在杀敌的战场上,如今却成了自己族人的箭下冤魂。
再看那弓箭手足足有两万之众,他们心满意足的完成了足够扼杀范围内的一切生命的进攻之后,进而有序的退出了战场,遥远的戈壁滩上远处飞鹰锦旗簇动,大军撤退中卷起了层层浪沙,王城内卫如今只剩下心有余悸的两人,无可奈何的望着渐行渐远的契丹罪人!
“玛德,让那老贼跑了。”完颜烈愤怒地扔下手中的长矛,不甘的看着冷漠的戈壁。
“真想不到,左军的箭阵竟然有这般强悍的杀手锏,相信没有一只军队在毫无防备下不被射的体无完肤,如此地毯式的箭阵举世罕见,罕见啊!”赵烁灰头土脸的走到完颜烈身旁,打心眼里对这等阵容是由衷的佩服,也为死的一文不值的士兵倍感心痛!
“哎,事已至此,怪我一时心急竟忘了左军赖以生存的箭阵,如今可怎么办啊?回去陛下肯定震怒的!”
赵烁双眼冷静的注视着自言自语的完颜烈,不觉蔚然一笑。
“笑啥?这你都能笑得出来?”
“我们虽然未能平息叛乱,但却亲眼目睹阿克苏南逃,可想王城中的陛下并无大碍,故而我由此一笑罢了,惭愧,实在是低估了阿克苏。”
赵烁回答着完颜烈的疑问,心中七上八下的一块石头总归是落地了,不过仍然有一事不明,单看看方才的军力跟强大的箭阵,倘若自己是阿克苏就不会逃窜而是直接逼近王城,如今黯然南下所谓何意?
“走吧,我等还是回去复命吧!”完颜烈没精打采的说着,蹒跚的脚步顺着殷红的道路乏力归去。
这正是:有心捉贼无力挡,落花无情奸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