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偏将一声令下,带着十二民部下从刘府门前离开,如今正值深夜,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寂寥无生,隔着三里外的县衙内廖昕正在堂前焦急的等待。
金街前沿的十字街,陈旧的屋檐上传来乌鸦低沉的鸣叫声,广袤的黑暗下偏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也许是突然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屋檐上的乌鸦,同时张翅飞入黑洞之中。
偏将带着十二人策马前行,屋檐上出现了三道身影,快速的穿过街角落在十字街的外景之上,此时在这里有一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这人面净眉白,骨瘦嶙峋生的一副书生气,说话间气喘吁吁,看着赶到的王越、杨业跟郭无为三人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下面除了那当官的,就十二人,你们三个能摆平么?”
王越往下看了看,屋檐上一片漆黑,那偏将似乎未曾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避免打草惊蛇王越权衡了后朝着书生重重的点头。
“那就好,我得赶回去了,刘全那厮还给我其他任务的,想着给廖昕送真金白银呢,我估计这边一出事,那廖昕可不是随便的金银财宝所能对付的。”书生说着话突然嘴角撅起接着说道:“三当家的,这次任务完成之后我能回到组织里么?要是能的话,我就把账房的仓库打开,让兄弟们来大肆掠夺一番,保证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不行,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大意,你还是回去继续做你的管家去吧,你放心,兄弟们不会忘记你的,等事情有个眉目了,大当家的会给你传信的。”王越立刻回绝了书生的提议,后者闷闷不乐的撅了撅嘴,顺着屋檐落到了背面轻手轻脚的从刘府遛入。
剩下兄弟三人,王越探出头去指了指后面的两名士兵,郭无为跟杨业微微点头,分散开从房梁两边退去。
士兵小队两两并排前行,其中并没有人懂得回头注意自己的身后,也许是消无声息,也许是军法如山。
两边半空中的杨业挥舞着套马绳观察着下面靠后的一个士兵,同时跟对面的郭无为使了个眼色;两人屏气凝神暗自吐息,刹那间同时出手,这一刻位于后方的王越也纵身跃下屋梁快步赶了上去。
两根绳子不偏不正套中了最后排的两名士兵,两人毫无防备就被猛力一扯拉倒空中,想要呼喊,咽喉已经被身子勒住发不出声音;下意识的伸手挣扎,手中兵器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不好!杨业跟郭无为同时暗道。
这时见王越从后方追出,快速的将掉下来的兵器收入囊中。
“什么声音?”偏将簕住战马,向后方看去,总感觉有一道人影瞬间消失窜入街道两边的胡同之中,不可置疑的揉了揉眼打量着四周的沉寂;士兵们也互相张望,刚才不留痕迹的偷袭丝毫没有引起这些粗心军士的注意。
士兵收起了放松的心态继续前行,情况跟刚才如出一辙,这一次偏将回头看了看,忙着对其他士兵问道:“可曾见过后面的四位兄弟?”
众人摇头,茫然四顾,偏将策马来到后方,拔出匣中宝剑观察着四面八方的异况。
突然间,房梁上飞出射出数支冷箭,偏将还为曾察觉,就见身边的三名士兵瞬间倒地断气。
“有埋伏!”这时剩下的士兵中有人大声一喊,纷纷背靠背站到一起将偏将围在中央,敌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偏将老练的跳下战马,躲在人群中仰望着上空。
栖身上面两人遥相呼应相视一笑,连同藏身街角的王越,三人又射三只利箭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射出,寻常的士兵哪里能抵挡这么精准快速的箭矢,转眼间又折了三人,剩下的四名士兵手忙脚乱,偏将汗水直流。
“什么人?有胆量站出来光明正大的对战,躲在阴暗处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偏将故作大气,说话声特别洪亮,这样可以为自己也给手下的弟兄壮壮胆。
这时候从四周传出神秘的笑声,王越清了清嗓子,扬声说道:“你们给我听着,这就是得罪刘府的下场,别以为出了府门你们就安全了,这鳞州县城到哪里都是刘老爷子手中的江湖。”
“原来是刘府派来的,好一个欲擒故纵,离开了刘府才下手,这样好在将军面前洗清罪责;刘老爷子玩的一手好阴谋啊。”偏将冷嘲热讽,手中紧紧握着宝剑,不知不觉中手心也变得湿漉漉的。
“没错,算你小子有点脑子,不过看来你跟你们家将军一样,并没有远见卓识啊;我们兄弟三人受了刘老爷之托前来取尔等项上人头,受死吧。”王越冷喝一声,从街角的黑暗中闪出,手中长刀在腕前环绕,阵阵寒意席卷而去。
“来的好!”偏将也随之大吼一声,鼓起了勇气挑剑刺去,两人兵器一碰,偏将心中大骇,只觉一股黏力从对方刀身上传来,一击之下震得虎口隐隐生疼,看来是遇到对手了。
“给我一起拿下这个刺客,带到将军面前重重有赏。”偏将说话间,四人阵容分开,排成一条直线挺枪齐上。
四人齐上,枪芒紧逼至王越面前,长兵器上下齐飞一时间让王越顾此失彼手忙脚乱;堪堪舞着长刀左劈右削才将四人的攻势退去,偏将吆喝着四人一起再次冲了上来。
王越郁闷的拼档着,心中暗自叫屈,要是真的打斗再来这么两拨人也不是自己对手,可演戏要演的真实点,要是都把他们给杀了谁还回去给报信,要是只回去一个,那廖昕抑或半信半疑;想来想去,王越还是痛下杀手,手中宝刀一抖展开攻势,身子在五人当中灵活穿行,叮叮当当的兵器声不绝于耳;几个回合下去,其中一人被震的手臂逐渐乏力,一个不察就被宝刀懒腰劈开,血浆四射沾满了王越的上半身。
身边的帮手一个个的少去,偏将看着断成两截的尸身大惊失色,面目狰狞下招呼着长剑朝王越头上砍去。
王越冷笑一声,举刀招架,同时脚步滑行绕到了偏将身后,腰身一收,左臂一摆,跟在偏将身后的两人只好目露惊骇之色的倒下。
如今仅仅剩下二人,偏将翻身上马作势逃去,留下的一民士兵表情僵硬的看了看偏将再回头看了看身前虎视眈眈的刺客,这个平凡的小兵毅然而然的举起长枪朝王越刺了过去。
平凡的士兵是值得尊敬的,对于这么一个可敬的对手,王越随之一笑,举起刀来随意的抵挡,士兵一通上挑下刺后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着王越宝刀砍来,下意识的拼劲最后力气挺枪直刺,可怜的小兵本以为自己就死在刀下,哪知对面的刺客发出“哎呦”的一声,然后连滚带爬捂着肩膀退了出去。
策马逃出十米之外的偏将回头一看,士兵居然刺伤了刺客,顿时大喜鼓起勇气直接冲杀了过去;看着来势汹汹的偏将,王越忍住没笑,收起了宝刀狼狈不堪的开溜了。
莫名其妙的遭到刺客的一顿截杀,然后莫名其妙的在仅剩下一人的时候击溃了刺客,偏将看着刺客逃远也不再狐假虎威。
刚才自己丢下小兵率先而逃,如今小兵一脸正色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有点尴尬。
“兄弟,刚才实在过意不去了,本将想着不能让刘府的阴谋得逞,打算回去禀告将军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呢。”
“将军无忧,小的必将舍命保护将军。”小兵心朝澎湃的搭着话,上前牵起了马缰。
看着马下死去的士兵,一股寒意袭上偏将的心头。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去禀告将军。”偏将依旧没有平复了紧张的心情,颤颤的说罢,小兵快步带道离去。
看着屋梁下仓促退去的两个兵将,杨业跟郭无为会意的一笑,少时王越一脸郁闷的窜上了屋脊来到二人身后,开口便抱怨道:“这些选手都太弱了,我露出了好多破绽都伤不了我,最后只能被逼我自残了。”
“三哥,你的身手我们是知道的;自己对自己下手,肯定比起别人来轻了许多,难道还不知足啊?”郭无为笑着,凑到了王越身前,斜着眼瞭望受伤的手臂。
“死一边去,整天就咒我。”王越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兀自扒拉着自己的伤口,甚是心痛。
“哈哈,三哥好样的。不知道这次那统兵知道了会咋样,肯定是气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还未曾攻打我二龙山,就势必引起鳞州军民的内部矛盾。”杨业说话也耿直,语气也中肯;王越一听顿时开心大笑,这一次要是闹的五千大军跟刘府反目成仇了,以后二龙山的日子就会变得好过了许多。
“恩,今晚他刘府有的是热闹看了。”
“三哥,那咱回去休息吧,我困了。”年纪最小,看起来最傻最童真的杨业捂着嘴打起了哈欠。
“臭小子,就这么点能耐,以后要是大哥回来了,还咋跟大哥混啊。”王越捣了捣杨业的胸膛,黑夜的屋脊上传出亲切的嬉笑声。
街道依旧那么寂静,兄弟三人退去后,一道黑影鬼魅般的从另外一侧的屋梁上闪现而来;夜风萧瑟,轻轻吹拂着黑影头顶的面纱,一副冷傲的面庞,在月牙下紧闭着嘴唇,看着街道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正是:嫁祸于人引内斗,黄雀在后不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