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染找过来时,墨云霆也正准备回去了。
虽然大致了解了时疫的起因,但却并未让他觉得轻松。
今日又有十几人出现高热、呕吐等症状,已经染病的也有几人没撑住病死了。
说来也怪他自己,前世经受过一次,都没能记住那治疗时疫的药方,否则早就能控制住局面。
好在谢安应该也准备好,能过来了,虽然还要再等几日才能研制出方子,却总算有了希望。
“皇兄,不好了!快跟我回去……”墨云染气喘吁吁的到墨云霆跟前,不由分说,拉起他就往回跑。
魏廷战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神情幽怨。
他家染染都不理他!
看来以后防火、防盗、防小太医不够了,还要加一项防太子!
受气媳妇似的瘪了瘪嘴,魏廷战还是跟在他们身后往外跑去。
直到远远看到营地那边烟气缭绕,魏廷战也顾不上吃醋,低声咒了一句:“靠!竟然是着火了!”
魏廷战加快脚步,可进了营地才知道,发生了远比着火更恐怖的事。
小太医生病了!
烟是罗义不知焚了什么药丸生出的。
只见他命人引了炭火到营中各处,然后丢两个褐色的药丸进去,就有带着淡淡草药味的烟气生气,逐渐将整个营地笼罩其中。
墨云霆已经进了帐篷,墨云染被两名士兵拦在外面,眼圈儿都红了。
“先回去吧,在这守着也没用,小太医不会有事的……”魏廷战心疼的劝解。
刚才他已经从罗义哪里了解了大概情况,知道此时墨云染心里一定不好受。
依旧紧紧盯着帐篷,墨云染自责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给她出那馊主意了,更该拦着她,不让她去的……”
魏廷战将她揽在怀里,柔声安慰:“这不怪你,小太医也是想帮忙……”
可惜帮了倒忙而已……
在心底补了一句,魏廷战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更加担忧。
时疫的事还一筹莫展,小太医又病倒了,太子殿下的压力可想而知。
两人正说着,帐篷的帘子突然挑开,打里面走出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两人都认识,正是有太医圣手之称的谢安。
“谢太医,月儿怎么样了?”墨云染忙迎了过去。
仔细打量墨云染一阵子,显然是认出了她的身份,谢安笑道,“放心吧,只是出疹子而已,不是时疫。”
自己这个小徒弟胆子可真是大。
连公主都给忽悠来了!
行事倒是有些他年轻时的风范。
其实这回谢安倒是冤枉沈轻月了,她的本意是公主带着“她”去铜佛寺祈福。
可墨云染哪里能同意啊,非要和她一起来,否则就不肯配合。
所以没办法,沈轻月只能答应了。
要说错,也只能怪沈轻月低估了公主殿下那一身反骨。
“那就好!那就好!”拍着胸口,墨云染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道:“那我能进去看她么?”
一直风轻云淡的谢安突然一脸纠结,有点艰难的说:“怕是不行吧……”
看到谢安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太子殿下正在撸妻,闲人免进!”,墨云染会意的点了点头,“我明白!明白!”
说完,又想到什么,墨云染贼兮兮的笑着,“谢太医,敢问您有没有那种药呀!”
怕谢安没听明白,墨云染又补充道:“就是能让月儿心想事成的那种!”
先是一怔,随即谢安了然,愤怒道:“我堂堂太医属掌事太医,怎么可能有那种下作的药!”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谢安却迅速从怀里掏了一个小瓷瓶出来,塞进墨云染手中,压低声音道:“我特制的,只需一粒,保证心想事成,药到病除!”
两人四目相会,挑了挑眉,会心一笑。
墨云染反手将小瓷瓶收入袖中。
一旁目睹这一切的魏廷战惊得长大了嘴。
这么公然算计太子殿下好么!
话说回来,他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招!
呸,不对,太子殿下英明神武,高贵不可亵渎!
“不许告诉我皇兄!”墨云染转脸指着魏廷战,郑重警告。
某妻奴将军:“我保证,绝对不告诉殿下!”
为了表示自己的立场坚定,魏廷战还自告奋勇道:“染染若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定万死不辞!”
原则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哪有媳妇重要!
就在两人愉快的达成一致时,帐篷里,墨云霆正守在沈轻月的榻边,小心的将药膏涂在已经发出来的疹子上。
这丫头最在意的就是脸蛋,若是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少不了要伤心难过了。
给她涂的这药膏是以白獭髓、琥珀、忍冬、薄荷调制而成,不但清凉止痒,还可以去除疤痕。
因为高烧,沈轻月的神志还有些混乱,不过脸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却很是舒适。
迷蒙中睁开眼,就见床边坐着一个人,可不管沈轻月怎么努力,都看不清他的容貌。
看来这次真是病得不轻。
沈轻月暗暗在心中感叹,迷迷糊糊的竟误以为现在是前世赐婚的圣旨送到相府,她当众昏迷那日,而床边这人没意外的话,应是自家母亲。
拉过那有些凉意的手,沈轻月撒娇道:“……就别生气了嘛……我错了还不行吗……”
“哼……还知道错………”
今日母亲说话怎的翁声翁气的,不过这并不影响沈轻月发挥。
抓着手往脸上蹭,沈轻月带着哭腔道:“我……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可还没等沈轻月继续发挥,握在她手中的那只手就被抽走了。
母亲似乎又嘟哝着说了句什么,但沈轻月因为装哭脑子更加混沌,完全听不清。
摸索着抓起那只“逃跑”的手,直接扒开衣领塞进自己胸前,“……手好冷……我帮……暖暖……”
那手瞬间收回,沈轻月只觉得心里像是少了点什么,难受的要命。
母亲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可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沈轻月依稀记得好像是因为她不愿意嫁给太子。
可她那么喜欢太子,怎么会不愿嫁呢!
她巴不得嫁给太子呢!
想着,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喂到嘴边。
本能的张嘴喝了一口。
好苦!
是药!
沈轻月想吐出来,可母亲又说话了,还是那怪怪的声音,好像是哄她喝药。
喝了药,母亲就不生气了,这样想着,沈轻月皱着眉头,把其余的药也都吞下肚。
看着喝完药又睡着的沈轻月,某太子殿下怔怔的坐在床边。
天知道刚刚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压住心底的躁动。
可指尖还存留着她胸口的温度,柔软的触感让他又有些心猿意马。
这一刻,他比任何事时候都明白。
沈轻月是他活了两世都躲不过,更不愿去躲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