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皇城内。
刚给皇后请安回来,德妃扭着杨柳般的腰肢出了凤仪宫,上了步撵。
南疆公主不识抬举,把她送去的教引嬷嬷打了一顿,轰出来。
摆明了是不打算把她这位婆母放在眼里。
明明是想给她个下马威,结果却被反将一军,此时德妃就像吞了个苍蝇般难受。
“娘娘,御花园里的连翘花开了,不如顺道过去看看……”
福海小心的提议。
步撵上的德妃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仪仗转往御花园的方向。
今年的春日较往年暖了一些,所以连翘、迎春开的也比往年要早。
御花园中,满枝的连翘花开得正盛,香气淡艳,密密地压满枝丫,艳丽可爱。
“四皇子,别跑了!”
“五皇子,别跑了!”
两个年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奔跑嬉戏着,身后跟着两个满头是汗的小女。
小路尽头的亭子里,两个宫装美人含笑看着在园中肆意玩耍的孩子,眼神中满是慈爱。
“姐姐,我看皓儿又胖了些呢!”粉色宫装美人笑道。
身着蓝色宫装的美人答道:“他呀,就是个小馋猫。”
虽是责备,但蓝色宫装美人脸上尽是宠溺。
都说母凭子贵,这两人都是因为诞下皇子,才得了皇上的青眼。
蓝衣的是丽嫔,五皇子墨云皓的生母,父亲是司农寺少卿。
另一个是皇四子墨云轩的生母许贵人,她进宫已有十载,还是诞下皇子那年提的位分。
两人因孩子年龄相仿,所以共同话题比较多,关系也较她人要亲厚许多。
春日上午的阳光带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
“主子,不好啦……”一声带着焦急的呼喊打破了这春日的宁静。
看清急匆匆跑过来的宫女容貌,丽嫔轻声呵斥:“什么事这么着急,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可那宫女非但没收敛,反而急急跑到亭前,气喘吁吁道:“主子,不好了,小皇子冲撞了德妃娘娘……”
“什么!”丽嫔吓得花容失色,忙拉着宫女问道:“在哪,快带我过去……”
“在莲花池那边,五皇子不小心撞到了德妃娘娘了……”
边说,宫女脚下步子未停,在前面引着两人匆匆往御花园另一侧的荷花池走去。
这边的连翘不如刚才那边开的茂盛,只有稀疏的几丛。
隔着很远,丽嫔就听到孩童的欢笑声。
抬眼望去,只见两个孩子正围坐在桌前,德妃一脸慈爱的剥蜜橘给两人吃。
“德妃娘娘金安。”两人恭谨上前屈膝行礼。
继续剥着橘子,德妃面容平静:“都起来吧!”
两人又忙着道谢起身,看德妃并不像是生气,一颗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不过丽嫔还是小心赔罪:“娘娘,孩子不懂事,冲撞到您,还请您莫要责怪。”
“没事,小孩子么,淘气些是好的!”德妃放下手里的橘子,看了眼丽嫔,笑道:“琛儿这么大的时候也这般淘气,皮猴子似的。”
见德妃这么好说话,许贵人也插嘴道:“他们几个都是兄弟嘛,性子自然也是有些相似的。”
“这位是……”德妃面露疑色。
许贵人脸上有些尴尬,最后还是丽嫔回道:“这位是许贵人,四皇子母亲。”
“看我这记性,妹妹莫怪,这个妹妹收下,全当我给妹妹赔罪了。”
边说德妃已经从头上拿下一只点翠的珠钗,递给许贵人。
“这怎么使得……”许贵人心中惊喜,却是不敢接下。
这点翠的珠钗贵重至极,可不是她现在的位分用的起的。
哪知德妃又道:“妹妹不收,可是还怪我呢……”
“既然是娘娘赏的,妹妹就收下吧。”
有了丽嫔圆场,许贵人欣喜收下珠钗,忙不迭的谢恩:“那……多谢娘娘。”
别看只这么小小一只珠钗,若非德妃赏赐,只怕这辈子她都戴不起呢。
淡淡笑了笑,又低头看了一眼正争抢最后一个蜜橘的两个孩子,德妃感叹道:“唉,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琛儿大了,我也老了……”
“娘娘说笑了,”丽嫔赔笑,“我刚还想问娘娘保养之法呢,看上去比我们都要年轻许多呢!”
丽嫔这话大大取悦了德妃,“就你嘴甜……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两位妹妹平日没事多带孩子去我那坐坐,咱们姐妹不要生分了才好。”
“到时候只怕娘娘要嫌我们烦了呢!”丽嫔顽笑道。
“妹妹只管去就是了!”说话间,德妃已经起身往外走,“好了都别起来了。”
虽然德妃这么说,但两人还是起身行礼:“恭送德妃娘娘!”
直到德妃背影远去,两人才又直起身子。
各自把儿子叫到身边训斥一番,才算算彻底结了此事。
许贵人因为那只珠钗,心情大好,连带对德妃的评价也高了很多:“德妃娘娘真好看,人又好,就跟庙里的菩萨似的。”
“这深宫之中,若真有那般好心早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丽嫔可不信德妃真的如他表现的那般慈爱。
正如丽嫔想的,德妃才出了御花园上了步撵,脸色就阴沉下来。
一个小小贵人的孩子,竟然和琛儿攀起了兄弟,当真是不知好歹!
此时德妃的眼神阴鹜,就连福海都吓得打了个冷颤。
春日的阳光明媚,徐徐风来,带着清新的花香。
却始终抹不去德妃眼底的阴冷……
另一边,南疆使臣下榻的驿馆内。
春日的寒意透过开着的窗子直直的扑进屋子里来。
禄王与南疆公主大婚在即,整个驿馆的人都忙碌起来。
姜良躺了几日,也终于恢复了些元气。
“嘭”的一声,门被推开。
姜映云气哼哼的进了屋,一点都不见外的坐到桌前,给自己到了杯茶。
皱了皱眉头,姜良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还是没说什么。
虽然他并不想管姜映云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但事已至此,和她交恶日后对谁都没好处。
“皇兄,我不想嫁!”姜映云喝了口茶,满脸都是不耐烦。
这话她已经说了多少遍。
“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姜良声音不大,但却不容置疑,“再过几日就要大婚了,你乖乖在屋里呆几日吧!”
姜映云忿忿不平,“都是沈轻月那贱人,是她算计我的!”
“凡事都要讲证据。”姜良耐着性子,“映云,你乖乖嫁给三皇子,一切照父皇旨意行事,待我南疆的铁骑踏破北漠皇城,你喜欢谁,皇兄就帮你抓来做男宠,你讨厌谁就送去凌迟处死……”
终于,姜映云被说动心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姜映云从柜子里取了一封信出来。
“送到三皇子府上。”
侍女拿了信出门,姜映云才咧嘴冷笑。
沈轻月,这只是一点利息,希望你抗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