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不紧不慢的走到南疆王身侧，屈膝行礼。
虽然南疆王还是面无表情，但众人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已经缓和很多。
这宫人到底是谁？
所有人的心底都生出疑惑。
而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姜钰。
他认出这宫人昨日才在街上见过。
云先生的妻子因为她不但丢了自己一脑袋鸡蛋，还讹了他一千两银子。
“王上，小姐定不愿您因为这点小事便大动干戈。”黛衣宫人缓缓开口，声音不大，语气温和。
南疆王没有说话，看了她许久，转身佛袖而去。
这是放过姜良了？
只凭这宫人一句话！
不过相比于这宫人的身份，他们更加好奇她口中的小姐是谁。
刚刚停歇的雨又落了下来，南疆王身边的近侍传旨命众人都散了。
劫后余生的姜良一时还没回过神，直到那替他求情的宫人到他跟前提醒。
“燕王殿下可以走。”
“昨日那人是你！”姜良一下听出他的声音。
“我还以为燕王要先谢我的救命之恩呢。”宫人浅笑着。
此时，姜良心中一团乱，很多事都想不出头绪。
昨日他出宫时被一个宫人拦住，告诉他沈轻月与齐王身边的谋士关系非同一般。
姜良守在齐王府外，只看了齐王身边那个谋士一眼，便认出是墨云霆，虽然他全身都被黑色的斗篷遮住。
盛怒之下，他回府便给沈轻月下了噬心蛊，只为让墨云霆亲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受尽折磨死去，却无能为力。
置于那个拦住他的宫人虽然遮着脸，但声音他却认得，正是眼前这人。
“你到底是谁？”
姜良似乎明白，这人遮住脸却用了原本的声音，为的就是现在让自己能认出她来。
轻轻叹息，宫人答道：“燕王可以叫我司墨。”
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并没与其相似的人，姜良又开口道：“为什么要救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自称司墨的宫人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今日我救燕王一命，燕王替我做件事，咱们就算扯平了。”
“我若不答应呢。”姜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司墨展颜：“我既然能让王上放过你，自然也能再杀了你。”
脸色沉了下去，姜良不愿承认，但又不得不妥协，“什么事？若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燕王放心，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司墨很满意他的反应，“只要杀了你府上那名北漠女子。”
有些意外司墨的要求，姜良微微眯眼：“你认识她？”
“算不上认识。”司墨如实回答。
眉头微蹙，姜良又问：“那她得罪过你？”
“没有。”司墨依旧摇头。
“既然你不认识她，又和她没仇，那为什么要杀她？”姜良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沈轻月在他府上的事连父王都不知道，这宫人又是如何得知？
还有先前她又是如何知晓墨云霆的身份。
“你不需要知道，”司墨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杀了她，我们就扯平了，置于其他的与燕王无关。”
说完，也不等姜良答应，便转身回了承天宫。
看着缓缓关闭的宫门，姜良怔了许久，久到衣衫被雨水淋透，缓缓滴下水来，才起身离开。
雨下了又停，将芭蕉叶洗的纤尘不染。
燕王府中，沈轻月见天色暗了下来，从柜子里拿出早已收拾好的包袱，准备趁夜离开。
才开门，就见素萝正抬着手做出敲门的姿势。
显然她也没想到沈轻月会开门，微微一怔，随后急急拉着她往外走去。
没等沈轻月开口询问，素萝便说道：“你现在立刻走，姜良要杀你。”
“为什么要帮我？”
盯着素萝的背影，沈轻月有些意外，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复。
今夜的燕王府有些混乱，不管是侍卫还是佣人都有些无所适从，隐隐还能听到低低的抽泣声。
素萝拉着沈轻月避过守卫，实在避不开的便直接打晕。
“等等！”
经过花园的假山时，沈轻月突然停下。
“怎么了？”素萝以为她看到了什么人，忙拉着她躲到树后。
“去那里！”指着假山，沈轻月率先跑了过去。
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素萝只得跟在她身后，往假山的方向过去。
见沈轻月轻车熟路的打开假山里的机关，素萝满脸惊愕。
怎么她都不知道燕王府还有这等机关。
打开密道的门后，沈轻月一刻没有停留，直接跑了进去。
有了上回的经验，到石室后沈轻月直接指挥素萝将那两桶煤油打开，分别淋在里面的三间暗室中。
看到那间满是“尸体”的暗室后，素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再听沈轻月说这些养毒虫的“尸体”其实都是活人，素萝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煤油的味道似乎刺激到那些毒虫，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不怎么好问的味道。
“屏息！”素萝扯着袖子捂住口鼻。
这味道是毒虫意识到危险逼近，吐出的毒雾。
吸入后虽不至中毒，但头昏眼花精神不振还是有的。
学着素萝的样子捂住口鼻，两人退出暗室。
抽身的刹那，一个火折子落下，暗室立刻被火焰充斥。
沈轻月似乎可以听到里面毒虫被火烧的吱吱惨叫，可那些还有意识的人却连喊都喊不出来。
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
这火一时半刻不会有人发觉，两人出了暗室，继续往外逃去。
沿途又遇上几波侍卫，不过总算有惊无险。
直到此刻，沈轻月终于察觉到不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步子一沉，素萝还是沉声回答道：“姜良受伤了，昏迷前下令杀了你……”
怔了怔，沈轻月又问出那个问题：“那你为什么帮我？”
“日后你自会知晓……”
说着，素萝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和一本册子塞进沈轻月手中。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不和我一起吗？”沈轻月拉住准备离开的素萝，急声道：“姜良若知道你放我走，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冲着沈轻月浅浅一笑，素萝答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也不顾沈轻月阻拦，回身又朝着院子里跑去。
院子里更加混乱，好像已经有人往这边找来。
来不及多想，沈轻月踩着旁边的树干翻上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