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容貌的一霎那,傅衍似是松了口气,可眼底的失望却是难以掩饰。
哼!这就是男人!
沈轻蔓在心底冷哼一声,面上却依旧沉静。
“奴家可是公子认识的那位故人?”
摇了摇头,傅衍笑得有些难看:“是我认错了……”
“公子一定很喜欢她吧……”沈轻蔓重新将面纱戴好,声音空灵,“奴近日常做一个梦,梦到在一座亭子里弹琴,身侧还有一个男子吹箫和鸣……”
傅衍瞪大眼,看着沈轻蔓,却是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是个梦而已,阿衍不要嫌我唠叨才是。”
“你……你叫我什么!”傅衍神情有些激动。
微微垂首,沈轻蔓脸上恰到好处的泛起红晕,“抱歉,是我失言……”
“我想起家中还有些事,就不叨扰了……”
傅衍起身有些慌乱,碰洒了桌上的茶盏,衣袖湿了一大片。
可此时他已顾不得太多,匆忙出了门。
一个不留神,撞上正好回来的墨云鹤,都不及道歉,便落荒而逃。
回望傅衍远去的背影,墨云鹤轻蔑一笑,迈步进了书房。
“不愧是醉仙馆调教出来的,对付男人的手段倒是名不虚传!”
沈轻蔓恭谨行礼,“若没有殿下教导,奴都不晓得这傅公子还是个痴情的种……”
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都喜欢被女人仰慕。
这是沈轻蔓在醉仙馆上的第一课,如何自然而不做作的赞扬男人。
显然,墨云鹤这般心机沉重的人也不能免俗。
“好了,你先下去吧,明日禄王要到府上来,你好生伺候……”
“奴婢定不负殿下所托……”
沈轻蔓出了书房,回到自己的的院子,终于卸下虚伪的笑容。
这些年,禄王盘踞盛京,拉拢了不少达官显贵。
太子身为储君,又最受皇帝喜爱。
相比之下,康王闲云野鹤,似是最不贪念权贵之人。
可沈轻蔓知道,他的野心非但不比墨云琛少,反而更为盛之。
什么游离四海,寄情山水,不过是他暗自发展势力的借口罢了。
作为墨云鹤手中的一枚棋子,沈轻蔓知道的并不多。
但她知道,像她这样的棋子,墨云鹤手中绝对不只一枚。
她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挑拨康王与傅太尉,待目的达成,也就没了用途,届时结局可想而知。
但她却不想再受人摆布……
隔日,禄王到康王府上商讨接待西凉使臣一事。
西凉欲与北漠交好,特派使臣前往,太子还在闭门思过,所以这差事自然落到他二人头上。
待两人谈完正事,已是晌午。
“三弟不如留下用膳吧,”墨云鹤满眼真诚,“我府上新来了位舞姬,舞跳的不错。”
想都没想,墨云琛便痛快应承下来。
自打姜映云进门后,府中的歌姬舞姬都被打发走了,连稍微有些姿色的丫鬟都被换了。
整日对着她那长脸,就算再好看,也厌烦了。
很快酒宴便准备齐全,三杯两盏过后,墨云琛便催着唤舞姬上来。
“哈哈,三弟莫急,这就来了……”
说着,墨云鹤抬手击掌。
只见一名绯衣舞女踏着云雾而来。
淡淡的香气令人陶醉,那舞女手执莲花,珠帘遮面,举手投足间圣洁高雅。
可席间的墨云琛却是另一番感受。
自打着舞女进来后,他便觉得那身型有些眼熟,无奈有珠帘挡着,看不真切,一颗心如被猫爪挠过,痒痒的。
他从不是贪恋女色之人,可此时却恨不得立刻将那舞女揽在怀里狠狠疼爱一番。
一曲舞罢,墨云琛还意犹未尽。
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墨云鹤吩咐道:“去伺候禄王殿下喝酒!”
“是。”舞女声音轻柔的应了一声,转身往墨云琛这边走来。
那截露在外面的纤细腰肢晃得人眼晕,待墨云琛回过神时,那舞姬正跌在他怀中。
而他的手不偏不倚,正好握住那截纤腰。
“多谢殿下,奴家失礼了……”
舞女吐气如兰,墨云琛听着更觉气血翻涌,连身体都不自觉的有了变化。
墨云琛猛的想起,这舞女的身段和声音竟与沈轻月有些相似。
这舞女正是沈轻蔓,她与沈轻月相处多年,模仿她的姿态和声音自然不在话下。
坐在他身上,沈轻蔓自然感觉出来,只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殿下不如去我房里……”
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其实,墨云琛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沈轻月,只是因为得不到,才显得珍贵。
沈轻蔓正是深知这点,才能轻而易举的诱惑他。
当然,也少不了她身上带着的这股幽香的功劳。
此时的墨云琛如魔怔了一般,抱起沈轻蔓,冲着首位的墨云鹤开口道:“二哥,借你的舞女一用!”
说罢也不待墨云鹤应允,便急急往外走去。
“呵,这幻心散果然好用……”
墨云鹤端详着手中鹅黄色的瓷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幻心散,顾名思义,可以迷惑人心,幻出人藏在心底的欲望。
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傅衍到康王府时门房说墨云鹤多了喝了几杯,正在休息。
本意不在此的傅衍又问白芍乐师是否在府上。
门房这回倒是痛快,直接领他进府去了乐师的院子。
才到院子外,傅衍就觉得有些不对。
只见院门大开,红色的纱衣自门口一直散落到寝室。
多年前那一幕又在眼前浮现,傅衍红着眼急急跑到寝室门口。
女子低声的抽泣亦如当初。
“芍药!”傅衍急切的唤了一声,却听屋内哭声暂歇。
用颤抖的手推开房门,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傅衍迈步进门,只见少女裹着被子蜷缩在榻上,满脸泪痕,香肩半露,身下是一滩刺目的嫣红。
“芍药!”
傅衍又小心的唤了一声,整颗心仿佛是要被撕开。
床上的少女抬头,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悲伤。
多年前,也曾有个名叫白芍的少女这般看着他。
两个人的身影在眼前重合。
几步跨到床边,傅衍咬牙道:“是谁?我去杀了他!”
他恨自己懦弱,恨自己没能保护她。
“阿衍,我爱你,要好好活下去……”
两个声音,说着相同的话,傅衍再也分辨不清哪个是记忆,哪个是现实。
突然伸手揽住眼前的少女,傅衍痛苦道:“芍药,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