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其他人和姜兰思去的不是同一个学校,自然是不顺路的,覃越檀和姜兰思只是捎带了他们一程,到公共汽车站就把姜爱国夫妻和覃越笙放下了。
覃越梅下了车,冲哥哥和嫂子挥手说:“等我们安顿好了就找你去!”
覃越笙只是神色淡淡地和二人打招呼,虽然他读的大学、和姜兰思的大学挨着,十分的接近,但他还是主动下了车,而二哥覃越檀也没有拦着他。
姜兰思看也没看他一眼,车便开走了。
覃越笙凄苦地站在公共汽车站上,静静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辆车,他运气不好,姜爱国和覃越梅都上车了,越梅冲他嚷嚷,让他安顿好了互相通气,都在首都,要互相照应,他也只是点了点头。
他自觉有责任照顾好姜兰思,但他也知道,姜兰思赌着一口气呢。
大概是因为姜兰思结婚不久,他便和叶绾绾处对象的关系吧。覃越笙觉得,姜兰思和自己的心越离越远,这一切都是他没处理好,才会让两个相爱的人,落得这样尴尬的下场。
*
到了大学,来报道的人相当的多,口音各异,显然都来自五湖四海。
覃越檀很快找到了外语系迎新生的桌子,拿着录取通知书确认了报道流程。
其他学生都是自己跑前跑后的忙活,但覃越檀怕姜兰思在人群中挤着累着,让她找个阴凉的花坛坐着,还找了个流动推车买根奶油冰棍让她吃。
过了半个多小时,覃越檀就带着分好的宿舍钥匙和缴费清单、领书用的条子回来。
饶是这么忙前忙活,覃越檀看上去依然是清爽俊美的,一双长的过分的腿比旁人的速度快好几倍。
本来师范院校的学生就女多男少,外语系更是花儿朵儿成群,小草三两根,姜兰思就发现,盯着覃越檀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眼睛黏在他汗湿了的后背上离不开。
姜兰思跟宣誓主权一样,伸手把他清瘦宽阔的后背上,粘着的白衬衫拉开,大声喊:“越檀哥哥,我还想吃奶油冰棍!”
覃越檀笑了,依旧直男发言:“不行。”
“太凉了,都入秋了,吃多了伤脾胃。”
姜兰思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有点憋屈。
覃越檀先找到宿舍楼,才带着姜兰思过去放东西,姜兰思戴着大草帽,还是给晒红了脸,睫毛上挂着汗珠,覃越檀冷白皮,一晒也很容易泛红,乍一看像是带着些羞涩之意的男大生。
找到宿舍,推门进去,已经有一个女孩儿在里面忙活了,她梳着两条麻花细辫,微黄的脸上疏疏落落有几颗雀斑,见有新生进来,便立刻扬起笑脸。
“你好,我叫厉丹丹,是外语系英语教育专业一年级新生!”
姜兰思也伸出手,两个女孩儿握住手,说:“我叫姜兰思,和你一个专业的。”
“咱们宿舍一共八个人。有两个去领书了,剩下的还没到呢,具体睡上铺下铺,咱们是先到先得,你好好选选。”厉丹丹友善地提醒:“至少要住上一年才会换寝室呢。”
姜兰思有点犹豫,一间挺大的宽敞宿舍,挨着两侧墙壁的是上下铺的大铁床,一边四张床。
中间是拼接在一起的八张桌子,都带抽屉,凑成了长条桌子,大概是宿舍里吃饭学习。
进门口有略小的衣柜,也分了上下门,正好八个。
这么多人凑在一个屋里生活起居,对她来说,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她便问厉丹丹:“那你呢,选好了吗?”
厉丹丹指着靠窗的上铺,说:“下铺方便,但来来往往的人多,很容易就往铺上坐。我喜欢干净,所以选了里面的上铺。”
姜兰思便点点头,说:“有道理,那我也选上铺?”
覃越檀显然有些不放心:“你晚上睡觉不安稳,别摔下来。”
他倒是觉得厉丹丹这姑娘看着面善,她的下铺正好空着,姜兰思原本对这种琐事就没主意,便随便点点头,同意了覃越檀的安排。
覃越檀先帮她整理行李,将里头的东西一一归纳整齐,又拿着俩苹果去公共洗漱区淋了个水,很快地削皮,一个苹果给姜兰思,一个给厉丹丹。
“同学,麻烦你平时多照顾些兰思。”
厉丹丹见覃越檀相貌出奇的英俊,态度又和蔼温柔,亲手给自己递苹果更是让她受宠若惊,便有些脸红,连连说让他放心,同学之间一定互相帮助、团结友爱。
覃越檀便点点头,又快速做了一遍清洁,他是军人出身,内务是他过去很多年的考核项目,自然做的又快又好,顺便把整个宿舍都清理了一遍。
其实厉丹丹也是个勤快人,地她刚才拖过一遍,但绝没有覃越檀拖完后闪闪发光的效果,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又帅、又体贴照顾人、又会干活,真是羡慕死人了。
看他那么照顾姜兰思,不知道是不是姜兰思的亲哥。
等忙活完宿舍,覃越檀又带着姜兰思去食堂吃饭,给她提前买好足够两三个月用的食堂饭票,他便匆匆去打饭。
姜兰思一个人坐在饭桌边上,其实也挺惹人注意的。
她的头发又多又厚,懒得自己编辫子,便在和覃越檀省城约会时,找了个手艺不错的国营理发师,将头发改成了垂肩中发,到了秋冬天披着也保暖,这会儿还热着,用一条丝巾拢在后头也很方便。
她现在便用的是丝巾拢头发,上衣是覃越梅按照庐山恋女主角衣着仿制的,纯白色衬衫,大翻领,前后都是小v,露出奶白无暇的一点皮肤,袖子是不太夸张的羊腿袖,衣摆扎在酒红色的喇叭长裤里头。
这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出挑时髦。
有几个其实和她同宿舍、但还没打过照面的女孩儿盯着她看,一个颇为艳羡,说:“那个新生肯定是本地人,才能打扮得这么好看!”
覃越檀端着饭盒回来,一边吃一边给姜兰思讲解注意事项。
主要是覃越檀有经验,他曾脱产进过军校深造,军校那边的规矩,可比如今的师范大学要严厉多了。
一想到覃越檀买了夜里赶回去的火车票,吃完饭俩人就要离别了,姜兰思便垂下眼,一点点慢慢扒拉着饭粒子。
覃越檀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一直忍着,还让姜兰思别送他。
可姜兰思哪里肯,送他送到了校门口,覃越檀怕继续耽搁下去,影响姜兰思明天的开学典礼和军训,便忍痛拦下一辆出租车。
临走前,他用大拇指抹去姜兰思眼角的泪花,说:“我一个月后就来看你。”
其实他自己的声音也很哽咽,眼圈也红了,姜兰思明明看着他深邃的眼睛里,也浮出水雾,自己更是难过得喉咙哽咽,连赌气说“不稀罕”都说不出来。
司机师傅见惯了离别,很快开着车,带覃越檀消失在首府的夜色里。
姜兰思心里头难过得很,是一种怅然若失到恨不得跟着跑回火车站的伤感。
她在陌生的大学校园里晃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宿舍,还没推门,她突然瞪圆了眼。
刚才她没注意到,原来分配到自己宿舍的人里,竟有一个人叫叶绾绾。
她不是落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