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绾绾坐在老式梳妆台前，仔细给自己化了个妆，化妆品还是上回和姜兰思去逛商店时买下的。但她在国营饭店里头，其实是很少用的。
她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她也觉得目前为止，得到的并不能弥补自己锁失去的，但她还是这么做了，或许她有一点盲目，但人的一生这么长，总会有视力疲惫的时候吧。
略长的头发被她绾成一个蓬松的发髻，耳边鬓角留几缕碎发，她很少把嘴唇涂抹得鲜艳欲滴，腮上薄薄打了一点胭脂，原本素淡清雅的脸，难得的显得娇艳无双。
其实上辈子叶绾绾没少穿清凉些的衣服，尤其大夏天，几乎全是大t恤和热裤，醒过来随便往身上一套，假期去家附近的超市逛逛、或者买杯奶茶都很方便。
但在这里，还是第一次。
老式梳妆台是瞿志海在街头巷尾淘来的，他说看到木料润亮，稍一擦拭便显出经年摩挲的光泽，加上雕花很漂亮，便花了一点点钱把梳妆台给抬回来了。
镜面是重新换过的，照得人影清晰，红裙子她没有加衬底，直接穿出来，四合院不像楼房有供暖，但有炉子取暖，屋子里还算是热乎，她侧身照镜子，鲜红的裙子大领口，更衬得肤光胜雪。
连她自己都觉得挺好看的，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也不知道瞿志海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门口看她照镜子多久了，她脸上一红，瞿志海已经走了进来，“很漂亮。”
不过脖子是稍微空了一点，这个时候，穿戴得太过并不合适，瞿志海的手伸到口袋里，尚未拿出来，便见叶绾绾拿起一根黑色的绸带，上头缀着一朵鲜红的绸子玫瑰花。
“好看吗？”
她从镜子里看瞿志海。
瞿志海松开手，将盒子放回口袋里，看着叶绾绾微笑：“真的很漂亮。”
他开车带叶绾绾去开舞会的会馆，这里从百年前就是使馆区，建筑物大多很有西式风格，经历过时光的风风雨雨，显出悠久古典的韵味。
叶绾绾在家里还有点紧张，进门后情绪反倒稳定下来，她很久没有出来玩，从脱了大衣后就察觉到不少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瞿志海带她找了个桌子坐下，又端了些吃的给她，还特意给她倒了杯香槟酒，罗里吧嗦叮嘱她别喝多，然后瞿志海便见着几个朋友，先行离开。
叶绾绾喝了两口香槟酒，随意地观察着大厅，虽半旧，但仍能见到旧日的繁华。
大厅中间是旧式的弹簧地板，一旁还有乐队在奏乐，这个环境叶绾绾很久没见过了，她上大学的时候参加过社交舞社团，双脚跟着节奏打起了拍子。
突然，眼前伸过来一只手，手格外的洁白，蒙着一层金色的绒毛。
她抬头一看，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金发碧眼，正用极正宗的普通话邀请她：“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叶绾绾看了一眼瞿志海，他背对这边仍在聊天，眼前人应该是领事馆的人，看上去风度不错，她便笑着点点头，落落大方的跳了一支舞。
一袭红衣在舞池中冉冉绽放，如一朵轻盈飘曳过明亮地板的火红睡莲，如果说刚才坐在角落桌子，叶绾绾已经引来一群人的关注，如今，可以说整个大厅参加晚宴的人都纷纷回头了。
“是你的女伴吧？很漂亮啊，腰真细。”和瞿志海说话的男人，指着舞池中的年轻女人。
“腿更细，这两条腿真是灵活啊，哈哈。”另一个同伴意有所指地说。
瞿志海缓缓回头，这一支狐步舞叶绾绾挑的确实很好，宽大的裙摆随着她的舞动飞跃而起，露出雪白圆润的漂亮大腿，和两条又直又细的小腿，她在金发男人的怀中灵巧地来回，脸上的表情也比平时活泼的多，就像是一只可可爱爱的狐狸。
结束动作她骤然一旋身，金发男人的手把住她的纤腰，她单腿朝前屈，身体向后仰，黑发凌乱地朝后甩，脸颊红红的。八壹中文網
在男人的手摸到叶绾绾的后背前，瞿志海匆匆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下一支舞是我的，我已经提前预定了。”
听到瞿志海的声音，叶绾绾冲金发男人嫣然一笑，也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应该我提前说才对。”
“为什么？”叶绾绾挑起眉梢，带笑意看着瞿志海，她还以为瞿志海道歉的是，他光顾着和人说话，把自己一个人晾在那边好久。
音乐再起，一向沉稳内敛的瞿志海，居然很罕见地表现出了紧张，额头上都沁出一点汗，明明他还没跳舞呢。
“呜……”
等两人开始跳舞，叶绾绾总算是明白了。
她浓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很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脚。
“你现在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远离舞池了吧？”
叶绾绾又被他踩了一脚，疼的她眼泪汪汪的，娇嗔了瞿志海一眼。
实在是太疼了。
之后瞿志海更加小心，明明是一支依偎在一起的交际舞，两人的身体分开起码两尺，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叶绾绾忍不住微笑。
与运筹帷幄、让她有些看不透的瞿志海相比，她竟更加喜欢现在这个笨手笨脚的瞿志海。
一支舞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的，不必多说一句话，都赶紧回到桌边。
“没想到我能见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也不枉我牺牲一双新鞋。”
瞿志海摇头：“这是最后一次，今后不要了。我真怕你的脚被我踩骨折了。”
叶绾绾笑：“你别胡说了，我也没有脆弱到这个程度。”
两人正说着，又有人过来，瞿志海微微皱眉，叶绾绾就像盛开在冬天里的花，引来一群狂蜂浪蝶，他刚起身拦住这个男人，“不好意思，她是我带来的同伴，我们暂时打算休息休息。”
腆着大肚皮的中年男人便直入正题，“这位女士，我是云台制片厂的导演，最近正在筹拍一部电影，希望邀请你试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