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陆染所料的毫无偏差,她被宋池甩开了,身子没站稳,整个人滚落到了边上的花圃丛里,狼狈地爬了起来,宋池已经没了身影。
她就在想,宋池会不会喜欢的是男人。
前世的他克了三门亲事后就没再问亲,反而是跟一个叫江元九的公子走的分外近乎。
传闻那江元九风流成性,但似乎也没成家立室,仔细一琢磨倒也真是怪异不已。
陆染胡思乱想,步子一直往前走,到别院门前又停下了下来,她竖着耳朵细细听着,后罩房那头似乎传来女人低泣的声音。
穿从小竹林过去,在后罩房的门前看到了人影,借助斑驳的月色,她认出了其中一个是白天欺负宋胥君的青兰。
她披头散发,毫无血色的面容在月色的映衬下有些让人发怵。
与她对立而站的是名穿着宋府蓝灰色家丁服的男子,瘦高的身躯,发髻几乎要触碰了门框,颧骨横突,直面给人一种不是善茬的感觉。
“广安哥,听说你答应了老爷要娶那哑巴,可有这回事?”
青兰在问这话时,语气轻喘,站立的双腿明显地颤抖着,极力忍着身上鞭鞭血肉带来的疼痛。
早些天就曾耳闻宋秉谦要招曾广安为上门女婿,她早已想来质问,奈何曾广安几日都不在府上,今儿听闻他夜里回来了,就算身上的伤口痛的锥心刺骨,她也要前来问清楚。
曾广安没答话,眼睑微垂,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兰儿,这是老爷的意思,我也别无他法。”
“广安哥,我们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你怎可跟其他女人成亲。”
青兰泣不成声,恨意迸发的眼眸紧紧瞪着曾广安,咬牙切齿:“有我在的一天,我是不会让你如愿娶那个哑巴的,她现在也就是二小姐的一个玩物罢了,玩死了夫人也不会在意的,你等着瞧!”
青兰撂下了狠话,一斜一拐地沿着游廊回了正院。
陆染冷眼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算是明白了。
她先前还疑惑青兰作为一个丫鬟与宋胥君无冤无仇,为何会想那么恶毒的法子去对付宋胥君,原来一切都是因为男人。
她看着无动于衷转身回去的曾广安,突然开口道:“你就不担心她一冲动,就到夫人那抖出你们有婚约的事情?”
转身准备会后罩房的曾广安猛然回头,惊慌地四处查看:“是谁,谁在那里说话。”
陆染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从花丛后方走了出来:“我是谁并不是那般重要,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吧。”
曾广安眯着眼,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陆染,她衣着素淡,五官却灵秀动人,不像是府里的丫鬟。
他前些日子出了远门,倒也不清楚这府上到底是住进来了些什么人。
“你到底是谁,刚刚都听到了什么?再不说来我便喊人了。”
陆染不理会他的威胁,伸手不停地折着边上的竹叶子,语气轻稳地说道:“我要是你,就借着今儿她惹怒了夫人这事,尽快将她弄出宋府,要知道眼下可是绝佳的机会。”
说话间灵巧的双手已经绑好了一个竹叶制成的小人。
“扎小人什么的,想必你也听说过吧。”
陆染突然问着,手中的小人朝曾广安丢了过去:“带上伤药和这小东西去看望你的兰儿吧。”
说罢拍了拍手,转身翻过小竹林,从木门那进了别院。
曾广安看着陆染消失在黑夜里,垂眸看着手中的竹叶小人,瞬间便明白了,这意思是让他借口给青兰送伤药,顺便把小人藏她屋里去。
宋韵娴落水一事已经让朱秀海恨不得扒了青兰的皮,若是知道她屋里还扎着小人,那她就算不被打死,也没继续留在宋府的可能了吧。
曾广安紧紧握着手中的竹叶小人,对于金钱地位和旧情意,他心中已经有了很明确的选择。
陆染回了别院,前脚准备夸进里屋,就被突然串出来的央红给抱住了。
“少夫人,你上哪去了,可把央红给吓坏了。”
陆染将她拉开,看着她,很是不解:“你怎么…”秦妈妈在,有些话,她不好说出来。
央红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继续追问:“少夫人,您不是把包袱寄在了客栈说午时会去取的,我都在那等了你两个时辰都没影子,我担心你出事,所以便回府让秦妈妈去找了大少爷。”
“可大少爷并没去找我啊,是我自己逃出来的。”
陆染直接开口,把秦妈妈准备夸宋池的话堵了回去。
秦妈妈看着俩人一前一后地回来,还以为宋池私下去找寻陆染了呢。
“少夫人在外一天,怕也是累了吧,老奴这就去烧水伺候少夫人洗漱。”
秦妈妈拉着央红去伙房。
陆染便跨过门槛进了宋池的屋子,他坐在桌边一言不发,烛光晕染着他清冷的身影很是夺目耀眼。
“听说老爷有意将一个叫广安的招为胥君姐的上门女婿。”
“陆堇封是谁?”
两人异口同声,相互看了一眼。
宋池的视线灼灼,丝毫不退让:“即便过了一天,也不代表你可以继续在宋府待着。”
陆染嘴角盈着笑,心里在骂他:“我二哥,陆堇封是我二哥,我父亲是翰林院侍读陆政廷,我是陆染,陆府比下人还不如的四小姐。”
她怀疑宋池见到过她去茶楼找陆堇封,那便就实话实说了:“我去找我二哥,他担心我乱跑,将我关了起来,我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你一定也想知道,我既然知道了你是个徒有其表的大少爷为何又要再回来。”
陆染低头一笑,眼眸再看向宋池已是泪光连连:“因为认命,毕竟我就算回了陆府,以我的身份也未必能嫁一个比你更好的。”
“你眼下不也是没办法娶到更好的,若是把我赶走了,娶进门的只会是另一个药罐子吧。”
陆染很直接地道出了眼前的情况。
宋池望着她,修眉微蹙,便又问道:“曾广安的事你听了谁说?”
“就方才你把我推进花丛的时候我听见了。不过你放心,他没那个娶胥君姐姐的命。”
陆染双意有所指地说着,双手托着下巴,楚楚波光的眼眸直直望着宋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