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蜡黄的脸阵阵煞白,揣在衣袖里的手也止不住地抖着:“少夫人,在解手,翠兰姑娘请先回,回头老奴定会陪同少夫人前去面见夫人。”
“那可不必了,我等着便是了。”
翠兰精明的余光借机打量着这别院,瞧见了河边那新翻的土地,应该是种了什么东西。
这陆家小姐嫁进来后事还真是不少呢。
约莫半柱香的时辰过去了,陆染依是没有出来的迹象。
翠兰等的不耐,眼神扫向边上的丫鬟:“去看看。”
央红壮着胆子将小丫鬟拦着:“我家少夫人今早吃坏了肚子,你这般急着把她带夫人那去,若是没憋着,脏了夫人的寝屋你们担待不起吧。”八壹中文網
小丫鬟没了主意,回头看着翠兰。翠兰烦闷地摆了摆手,差一个丫鬟去给朱秀海带话,她继续等着。
陆染在拖延时间,她心里没数秦玉雪会不会再回来,只能这样干耗着,等久了怕是又惹恼朱秀海。
掐着又过了半炷香的时辰,她悠悠从茅房出来,洗了手,回头看到进了别院的宋池。
秦妈妈也看见了,惊喜不已:“大少爷!”她以为宋池真的要对陆染见死不救呢。
翠兰对他视若无睹,示意丫鬟上千架着陆染要带走,宋池折扇一摇挡着了去路:“这是要带她去哪?”
“夫人有请。”翠兰已是不耐烦,捏着嗓门装腔作势道:“难不成还要夫人亲自前来?”
“那是不必了,我也正好有事要与母亲说,一道同行吧。”
宋池语气淡冷,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手臂朝陆染伸过去,抓着她的小手轻轻地将人带到了身边。
陆染身子僵着,不大自在,暗骂自己没出息,每次都是她主动贴着宋池,反过来宋池主动了,她倒是不适应了。
宋池的手好软,竟是比她的手还凉。
知道他是故意做戏给那翠兰看,陆染便暗自使坏,她动了动指尖在宋池的手心画圈圈。
宋池不让她乱动,手心的力道紧了几分,扣的陆染五指发麻。
“痛…”陆染小声咕哝,小小的身板贴着宋池走着,满脸的委屈。
宋池松了些许力道,陆染趁机反手抓着他的手背,五指狠狠地掐了进去,难得有机会靠近,不报仇的怕是傻子。
“那晚你险些将我掐死,我揪你这一下,不为过吧。”
她踮起脚尖,凑在宋池耳边低语。
宋池偏着脑袋看她一脸得意。
“那晚我掐你是求而不得,你此般掐我是欲求不满?”
陆染迎面与他对视,笑的灿烂:“夫君觉着是什么便是什么。”
步子进入正院,宋池脸色冷了下来,不与她胡闹,手却依然紧紧牵着。
见着朱秀海,一同请了安。
朱秀海瞧着宋池也来了,眸子暗藏着阴冷:“我只是把你夫人叫来让大夫瞧瞧,又不是吃了她,你犯得着这么紧贴着?”
“儿子前来是另有其事与母亲商量,儿子欠沁园居的茶水钱有些日子了,昨儿他带人上门讨要,儿子答应今日务必还上的,烦请母亲与账房打声招呼。”
陆染明白了宋池要陪同她前往的目的,一来让朱秀海误会陆堇封的登门是为了讨债,二来可以变相告诉朱秀海,他很穷,别院也很穷。
所以药材肯定不会是别院自己买的。
但是陆染不解,宋池怎么知道她的计划?
朱秀海方才也听守门的汇报,曾有人到府前闹事,嚷嚷着找宋池,原来是讨债来的。
“我说大少爷啊,大少爷,你真当这府上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朱秀海冷嘲热讽一番,又继续道:“你三弟也才十四就上了柜台管账,四弟虽小,却也潜心埋头苦读,二弟身体抱恙,但也绝不是你这般的游手好闲,你看你是不配当这长子!”
“你父亲已经开过口,你在外花天酒地佘的帐一概不管,你自个想法子吧。”
朱秀海呵斥着,不见宋池回嘴也没再搭理他,开口又吩咐着:“把方大夫请进来!”
翠兰听着,心虚,额际冒出了细细的冷汗。
方大夫是她介绍给朱秀海的,往日里开药看病的,她都能从方大夫那匀些油水,本以为这事能一直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眼下竟出了这档子事。
“方大夫,少夫人说她身体已无大碍,你快替她瞧瞧。”
方大夫是在家收拾包袱时被朱秀海让人逮回来的,心慌,害怕,摸着陆染脉象的手一直颤抖不停。
三五番地确认下来,陆染的脉象确实与常人无异,可这是说实话,还是不说。
横竖好像都逃不过这一劫,他也真是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莫不是真的老糊涂了。
方大夫内心一番纠结,还是如实说出了陆染的情况:“回夫人,少夫人身体确已康复。”
“看来少夫人能这般快恢复可是仰仗了方大夫艺术高明啊。”
方大夫低头不语,在听宋池要银子还茶水钱后,他也不敢开口了,继续说那些药不是他开的,倒是有些狡辩了。
朱秀海没听着有人吱声,缓缓从座椅上起了身,在翠兰的搀扶下朝陆染而去:“能恢复是万幸,为了以防旧疾发作,方大夫你再开些药巩固一下,我要亲自看着少夫人喝下去。”
眼下她也不去追究到底是方大夫之前诊错脉象,还是他后来阴错阳差救了陆染。
既然陆染对外宣称是方大夫治好了她,那就将计就计,再治她一会,就算是她往后出了事,外人也会认为是她自己命薄。
毕竟若是她朱秀海真的要害她,何必要将她人治好再害呢。
陆染自然也想到了朱秀海的计谋,可她似乎又没有拒绝这‘一片好心’的理由,扭头看向宋池所在的方向,屋里早已没了他的身影,可真是个冷血无情的男人。
翠兰领着方大夫下去,不一会的功夫,一碗乌黑的药汁便端到了陆染跟前:“少夫人,趁热喝了吧。”
“这般烫,喝下去怕是能活活将人烫死吧。”
“怕烫?”朱秀海一声冷哼:“翠兰,勺子拿来,我要亲自一口一口喂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