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广顺与三皇子母妃高慧荣有着那么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他借着三皇子的势力谋得水陵府总督一职后,便开始克扣赈灾款项,造假数据,吃的一身的肥膘。
三年来,无论是太子还是皇上都未曾再踏步此地,更是让他为所欲为。
宋池踱步至高广顺跟前,身子缓缓蹲下,拎起他的乌纱帽,又扣了回去:“乌纱帽这东西,摘了可以再戴,脑袋掉了那可是长不回去的。”
高广顺听着这意有所指的一番话,更是抖如筛糠:“微臣履任水陵府总督一职以来,上为朝廷,下为黎明百姓,鞠躬尽瘁,用心天地可鉴啊。”
“哦?”宋池语带疑惑,面上的寒意却清冷入骨:“既然如此尽心尽责,那你来告诉,东壁河,南根河,中岭河下,所到之处聚集的难民又作何解释?!”
宋池呵斥着,屋内烛火跳跃,墨色的眼眸盛满凌厉与不可遏制的愤怒。
水陵府连日多雨,高广顺天天窝于府里寻欢作乐,已不当值好些日子,哪知外面的情况,听的宋池这般怒斥,连连磕头。
“殿下息怒,微臣也不知近日突然暴雨连连,已协同知府马福明在着手救灾防害…”
高广顺一通马后炮的话没说完,屋外进来的人打断了他的话:“启禀宋辅臣,如您所吩咐,卑职走访了各个水患严重的县镇,均有疫情发生的苗头。”
本还战战兢兢的高广顺,一听跟前审问自己的只是个不入官阶的太子辅臣,忙是抬起头来。
入目的是个清冷绝艳的男子,看着年纪也就十七八九。
高广顺甩着衣袖,冷哼着鼻音站起来:“我乃堂堂水陵府总督,官居二品,见了本官不下跪,反是冒借太子之名糊弄本官,罪该当斩!”
“来人!”屋内突然声音响起。
高广顺片刻怔愣,那声音确实不是他发出的,恍然回头,便见李源缓缓从隔扇后踱步而出。
“高大人可是要斩谁啊?”
高广顺看着李源身上这一身太子常服,惊慌地又再次下跪:“殿下,微臣…”话到嘴边便被人架了起来。
“带下去,杖责五十!”
高广顺来不及求饶就被人拖了出去,雨夜中,他哭喊求饶的声音不绝入耳。
方才汇报情况的侍从借着机会又继续道:“启禀殿下,水陵府确实多处有疫情的苗头。”
情况突然,李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地望向宋池。
原本宋池只是打算借助假的瘟疫情报给高广顺治罪,没想到,竟然还真有疫情突发。
“洪涝当即,死伤无数,会有疫情发生也属常理,趁着疫情没有大范围爆发还可管控。”
宋池说道,视线朝外看了看:“高广顺年事已高,这五十大板下去,不死也是命不久矣,殿下大可借此机会将惠城知府刘正仁调来此处善后。”
刘正仁是他们的人,调到水陵府善后,再顺顺当当接替高广顺总督的位置,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宋池这一出,不仅让李源擅自出宫不被问责,还揽了一记大功,不仅如此,以后水陵府还归李源的人管。
他叹服地拍手:“不愧是新科状元,妙,妙啊!”
回头吩咐着手下的人连夜给刘正仁带书信,这边赶忙跟着宋池回返京都。
高广顺之事若传到京都,朝堂免不了的大动荡,他必须亲自坐镇。
宋池回京路上的这两日,陆染醒来就看看书,跟着央红做女工。
以前琴儿姐姐总是逼她做手工,手心被扎出几次血包后她放弃了,琴儿姐姐也不忍心再逼迫她。
央红说做手工别的别说,至少在遇到自己心仪的男子时,能亲手给他制个香囊荷包的。
陆染自然不是听信这些才学的女工,她只是真的无聊透顶了。
第四天快午时王梦湘才回来,带着丫鬟柳和,刚踏进西楚阁的门就是听着挑衅的话传来:
“我也不知母亲让我带这般多的咸肉作甚,我在这府上吃好穿好的,又不是南厢房的那群乞丐,一年到头连肉沫都没见着。”
陆染在屋里,声音听的清楚,手中的绣花针狠狠扎进蜡球里。
本想着这么些天过去,王梦湘若是不惹事,她大人大量,之前过节就算了,没想到她这刚进门就挑事。
陆染把手上的针线放下,吩咐道:“央红,你去秦府给秦小姐带个话,让她带着她的小白狗来咱们这做客。”
央红稀里糊涂地放下手上的针线活,应声刚刚出去,不一会便又跑回来:“大少夫人,秦小姐自个上门来了。”
陆染惊喜地从罗汉床起身:“狗呢,狗可带来了?”
狗才是最关键的啊,狗没带来,秦玉雪来了也不起作用啊。
央红不知为何陆染这般关心这狗,她回头看着秦玉雪手里抱着白团,连连点头:“来了,狗跟人都来了。”
这时秦玉雪已经跨步进门:“妹妹,恭喜你啊。”
突然的道贺,陆染没反应过来:“这何喜之有啊?”
秦玉雪自顾自走至罗汉床那坐着,怀里的狗递给边上的丫鬟元春:“你还不知情吧,宋公子与太子在水陵府立了大功,皇上的接风宴席都摆到城门外去了。”
自打觉得跟宋池没有发展的可能,也改口喊了声宋公子。
“听说不仅是抓了贪官,还治水患,疫情也得以控制住了。这哪一条单拎出来不得是个大封赏啊。”
陆染面上虽然谦虚地笑着,心里头却乐开花,天天不就盼着宋池升官。
聊起宋池升官的事情,陆染一时也把将秦玉雪叫来的目的忘的一干二净。
“哦对了,你让我上回打听的那公子,说是还活着,在养伤,估摸个半月回京都。”
提起那个陌生的公子,秦玉雪又是满面娇羞:“妹妹可有替我打听,那公子姓啥名啥,家住哪,几口人?”
陆染自是没问这么多,问个人是死是活宋池都要与她绕大半天的,不过这名字她记得宋池好想提起过。
仔细想了想,她记得好想姓周:“印象记得叫,叫周赚钱?”不对,不会有人取这么俗气的名字。
秦玉雪听罢,脸上的红晕浮现:“听名字就知道是个有志气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