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出门采办时刻意绕过秦府，确认陆染是在秦府里头，才是放心回去。

午时宋池回府吃午饭，秦妈妈便把情况如实告知。

“秦府看门的人说大少夫人天没亮就在秦府外候着，倒是已经进秦府去，不过大少爷…”

宋池打断亲妈妈的话：“既然确认人已在秦府就不必再去管。”

屋内安静下来，便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平时陆染在，便都是她在说话，跟宋池说话，跟秦妈妈跟央红说话，少了她一个人，就觉得整个南厢房瞬间就少大半人一般。

以往宋池午饭后总是坐着喝几杯消食茶，听陆染有的没的说上几句，这回陆染不在，他也就起身直接回官署去了。

申时从官署散值，也未回宋府，而是绕着去离鸢居。

江元九在与其他友人下棋，瞧着宋池过来，便将人先打发去：“稀客啊，宋大人竟然有闲情到我这破茶楼来。”

宋池自打娶妻升官后，来寻他的机会是日渐减少。

宋池撩袍落座，接过江元九递来的茶盏，轻声道：“秦小姐今日可有曾来过茶楼？”

自打周正权在这当差，秦玉雪几乎是每天都来。

江元九摇头笑着：“宋大人想问的怕不是秦小姐吧。”

今早他从离鸢楼过来时偶遇行色匆匆的秦妈妈，问了才知道陆染天没亮就出宋府的事情，听说这些日子陆染会暂住秦府。

既然住的秦府那自然就会与秦玉雪共同出入。

秦玉雪若是来过离鸢居，陆染自然就会来。

可惜，宋池没能猜对。

“秦小姐午时过有来，倒是仅有她一人，你家夫人没来。”

江元九玩味的眼神继续落在宋池身上：“兴许陆染觉得到离鸢居会遇见你，所以故意不来，毕竟这么大个事你也不与她说清楚，这搁谁身上能没脾气。”

他听秦玉雪说陆染离家的原因是因为宋池打算从新操办婚礼，但是再娶进门的是原来的正主陆元芊。

以他对宋池的了解，这其中必有蹊跷。

“你不会真打算让那个逃婚的女人进门吧？”

宋池不接话，端着茶盏若有所思。

若是陆染因为这事刻意对他避而不见，他也别无办法，突然的，他想到吴德门。

“那事你处理的如何？”他答应过陆染，吴德门五日内会像条狗一样跪在她面前，今日正是第四日。

“你就想着这事办妥，陆染自然会从秦府出来见你对吧？”江元九一副我早已把你看透的神情：“想不到啊，你宋池也会有想讨的女子欢心的一天。”

“废话少说！”宋池面露不耐。

“遵照大人您的吩咐，今儿一早，已安排两批人从北塘口走水路去洛河，吴德门的六十万两已经到手，如果没有差池，他应该已经在洛河衙门吃板子。”

宋池的计划是让江元九把洛河的盐路子给吴德门。

前提是吴德门要交六十万，拿二十万盐引。

今早，江元九安排两批货船前后从北塘口往洛河去。

走在前头的货船装着的官盐里，但仅有外面那几包是真的。

吴德门让人抽检几包就付了银票，结果盐引刚到洛河渡口就被官府以贩卖私盐的罪名带回衙门。

吴德门被抓后，装有真正官盐的货船也随之抵达洛河渡口。

不出差池的话，吴德门在洛河吃板子后，定会回京求助江元九。

届时江元九再反咬吴德门不守信，没去接货船，其他的一切他便都能推的干干净净。

江元九说罢，六十万两银票整齐地压在宋池跟前：“大人，得亏您是当官了，若是经商，那得多少人被您玩死。”

宋池的手段江元九早些年就有见识，这也是他为什么心甘情愿跟在他身边，任他使唤的缘故。

见宋池没收银票，江元九心中有数：“照惯力，捐献灾民。”说着将银票收起，又道：“吴德门将茶楼抵押在万红钱庄，这债他自然是还不上了，茶楼你看怎么处理？”

“随你看着办，不过有个条件，不管谁接手，这掌柜的不能换。”陆染不是挺心疼她二哥的，若是把陆堇封也连累，她又得找他算账。

江元九笑的无奈：“想不到，你宋池竟然惧内。”

宋池冷眼看他，搁下茶盏起身：“我明日开始到国子监任教几日，没功夫过来，若是有事你可直接找我。”

新科状元到国子监授课是历来的惯例。

“你是想说，若是陆染有事找来，让她直接去国子监找你吧。”江元九无情拆穿：“啧啧，见色忘义。”

冲着宋池离去的身影，江元九喊着：“你放心忙你吧，若是吴德门找来，我会遵从你所答应陆染的，让他在茶楼门前多跪几日。”

陆染在跟秦玉雪说事情，一个下午被人提起，喷嚏不停。

秦玉雪担心地给她递帕子：“妹妹，你没事吧？”

陆染挠着发痒的鼻子：“没事，也不知谁在骂我，你方才说你二伯只答应安排个洒扫的差事是吗？”

秦玉雪点头：“二伯说国子监人手不缺，我非闹着，他说顶多只能安排个洒扫的。”那是辛苦活，秦玉雪可不愿意陆染去：“不然你就啥也别做了，陪我玩吧，吃穿我供你，每月给你月钱。”

陆染摇头，若是如此，等待她的就跟前世一样，最后代替秦玉雪入宫选秀。

国子监她非去不可，就算再辛苦，能混着旁听便可，既然谁也靠不住，以后靠自己罢了，只要勤学苦读，她也终有出头的日子。

“我已经想好了，明日就到国子监去报道，若是我出事了，姐姐可千万记得，别说认识我。”

毕竟国子监是禁止女子出入的。

秦玉雪不知陆染作何打算，但是她明白根本劝不动陆染：“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劝你，但你可记住，需要帮忙，可一定要开口。”

暖心的话让陆染有些眼眶微红，她拦着秦玉雪的肩头，紧紧抱着她：“谢谢姐姐。”

次日陆染换着秦府下人的蓝衣小帽，拿着介绍信去国子监报道。

国子监负责洒扫的下人有七八个，每个人有每个人负责的区域，陆染刚来，被安排跟着个吴老伯负责前院区。

吴老伯已过花甲之年，看着小小的陆染就好似自己孙儿一般，倒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