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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风雪夜劫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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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寂静的夜晚,嘎吱吱的开门声,对于木兰监狱里的狱卒和犯人来说无疑像是一道催命的魔咒,狱外值班的狱卒从来没有在这么晚的时候进来过,即使真的有事情要进来也一定会带着骂骂咧咧的脏话,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安静。

木兰监狱里面的犯人按照性别分为了男监和女监,聪明的妈妈这个时刻紧紧的把自己的孩子搂在怀里,生怕不小心发出的声音会惹来杀身之祸。虽然监狱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牢笼,可是在如此寒冷的午夜出现在这里的蒙面黑衣人不把你送进地狱又会送到哪里呢?

值班的三个狱卒一个高个子的姓陈,大家叫他陈二狗,另一个矮一点的姓楚叫楚三磨,那个不高不矮也不胖不瘦的留着两撇山羊胡子的男的姓魏,叫魏四方。

陈二狗和楚三磨今天晚上没有睡觉,两个人正在就着一壶从老老板那里买回来的低度白酒讨论翠红楼的凤舞姑娘是不是真的像人所说得了吃人命的花柳病而被老鸨给打死了。其实以他们俩这点微薄的薪水,勉强能养活一家老小还哪里有机会能到翠红楼见一见当年红遍江滨的凤舞姑娘呢。

嘎支支的开门声后,陈二狗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凉嗖嗖的,他刚想回头骂一句是哪个王八羔子这么晚了进来干什么,就看见坐在他对面的楚三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睛里有着挣扎和绝望。

“你看什么呢?”陈二狗一句话刚说出口,对面楚三磨已经站了起来,那把原本挂在他腰上的腰已然握在手中“叫醒魏四方吧,这是我们的命运。”然后举刀向前,越过自己,辟出一个闪亮的弧线。

“噗嗤”一声过后,陈二狗不用回身就已经知道死的是楚三磨,因为他听见了短小精悍的匕首没入颈间的声音而且还闻到了血的味道。

那味道里有一股香气,让他想起了每年过年的时候村子里杀的那头大猪,滚滚的猪血从胸腔里流出来,流进接着猪血的大盆里,用盐和葱花搅拌后灌进洗的干干净净的猪肠子里,放进大铁锅,煮成最是鲜嫩的猪血肠,陈二狗真想再吃一口猪血肠,可是他注定吃不到了,他现在要做的是上前安抚一下刚刚被楚三磨倒地的声音而惊醒的还没有回过神儿的魏四方:“我先走了,二哥在那边等我们呢。”

下切、扭腕、横拉、撤刀,从走进来那一刻,范添添就像是在等待一场仪式一样等待这场杀戮,她以为那三个她遇到的狱卒不是抱头求饶也会是破马张飞地叫骂,却不曾想竟是这样三个带着浓重悲剧色彩的人物,三个小人物,所以她站在那里没有动一步,而是等待着人向她举刀的那一刻,然后用这样的动作瞬间杀死三个本来不该死的人。

牢房的另一头响起了一声哨音,范添添走到死去的魏四方的面前弯下腰,解下他腰间的一串钥匙,然后深深地向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他的干爹曾经告诉过她,永远也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小人物,因为很多事情的成败往往都在你看不上的小人物身上,所以他们今天必须死,所以她才为这三个有如此自知的人感到悲哀,明知道会死,亮出自己的腰刀至少亲人能得到一点官府的抚恤,生活在这个时代,是他们的悲哀。

在男监的顶头一间牢房里关押着二十几个男人,有老有少,昏黄的灯烛下辨不清每个人的长相,但是他们共通的地方都是衣衫单薄破烂。十几个人用身体把一个男孩护在中间,看来那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司马措了。

把手上的钥匙递到袁成杰的手中,范添添转过身向监狱外面走去:“你们是要杀了我吗?”那个刚才还被人护在中间的男孩突然用很大的声音冲着范添添离去的方向大喊?

“你很想死吗?”没等袁成杰等人说话,范添添猛然转身盯住那个男孩漆黑的眼眸。

“我……我不怕。你们能不能带上我的妹妹?我母亲说我要一直照顾妹妹。”只有十岁还不到男孩,望着范添添用黑布遮住只留一双眼睛的脸郑重地说:“我要跟洛洛在一起。”

“哥哥!”牢房的女监方向,一个更为稚嫩的声音想起。

“带上你要带的人,立刻马上离开!”丢下这句话,范添添径直走出狱门走入浓郁的月色里,脚步坚定背影孤独,司马措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夜晚,那个救他出牢笼身材单薄的背影,还有那把被范添添握在右手中那把闪亮匕首,以及从匕首上滴滴坠下的殷红血迹。

算上司马措和司马洛兄妹在内,司马家目前存活的还有十七个人,也就是说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又有几个人因为疾病和寒冷离开了人世。

等袁成杰等人背着年幼的两个孩子领着十几个人走出监狱的时候,范添添的肩膀上、头发上都已经是一片白色了。等候在监狱外面的吴东明等人立马赶过来,把腿脚不便的和两个孩子送上了范添添晚间赶过来的马车里。

“公子,那屋子的几个人怎么办?”王大军就是那个当初说要杀了范添添以绝后患的人,他看见范添添往值班室里面吹迷药了,可是他害怕那些人醒来的会太早留给他们隐藏的时间太少,所以他觉得那四个人也应该不留活口。

“我保证他们会睡到天亮。”范添添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大军的眼睛说,明明是一句毫无感情的话,王大军却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压力,巨大的压力,就像将军在世时动怒给自己的压力,甚至比将军带给他的压力还要大。

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却带给他如此大的压力,让他没有办法说出他想说的话,只能机械地低下头说一句:“属下明白了,”而且明显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范添添觉得如果王大军再坚持一下,她没准会杀了这个人。从始至终这个人都在把她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而不是真心的归顺,她需要猛虎,却不需要狼心狗肺的豺狼。其实不仅仅是王大军,这八个人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地归顺她。

范添添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些人上一课了,也该到了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忠诚的时候,对她范添添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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