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辆马车,老幼病残坐在车里,范添添也跟其他人一样跟在车的后面跑着,雪越下越大了,等他们回到衣店,风雪已经将他们留在路上的痕迹遮盖的一干二净,夜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下午的时候袁成杰已经按照范添添说的将地窖里铺上了木头沫子和木板,又把范添添带过来的几条棉被一半铺在了木板上面,另一半当做被子盖。
让所有人换下身上的衣服,然后扔进赤红的炉火里点燃,范添添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这十七个人,四个女的,十三个男的,显然那个在监狱里跟自己说话的男孩是司马措,而那个现在被一个妇人抱在怀里的小姑娘就是他的妹妹司马洛。
“你就是司马措?袁成杰他们是你父亲的手下,也就是说你是他们的主人?”范添添一个人坐着,剩下所有的人都在站着,而且是面对着她,这让她感觉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少爷,这位是帮助我们救你的范公子,我们这次能把你和小姐救出来多亏了范公子的帮助。”袁成杰站在司马措身边像他介绍范添添的身份。
“这位公子,你和我们司马家并无交情,在这种情况下能挺身相救,司马措感激不尽,为表示我对您的感谢,我司马措再此发誓……”被袁成杰称之为少爷的少年一副颇有担当的样子,可是范添添根本就没有让她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
“不是我要救你,是你的八个奴才跪在我的面前拿自己的性命换我来救你的。最近一直在忙于救你的事情,现在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的这些奴才是不是也应该履行他们的承诺了呢?”
范添添背靠在椅子上,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又接着说:“外面有笔墨纸砚,你现在让这八个人写下自己的卖身契,然后签上名字,你也签上你的名字,给我们当做一个见证人,虽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是这空口白牙的事情我还是不放心,今天就麻烦你了。”
“你明明说不要我们的性命的!”王大军从拥挤不堪的人群中挤到范添添面前,用阴森森的双眼瞪视着范添添。
仿若不曾看见那阴冷的目光,范添添冷笑一声:“我是说不要你们的性命,可是我说过要你们拿忠诚来换,是对我范添添的忠诚,而不是对你们旧主子的忠诚。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事情,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我白吃白喝地供着你们,还替你们筹谋,甚至为了救你们的少爷小姐杀人,反过来你们又给了我什么东西呢?真的以为我范添添是个谁都可以欺负的软蛋吗?那你可就看错人了。不要妄想着我会念在你们主仆情深而放你们一马,也不要妄图杀我灭口。先不说没有了我的帮助,你们能不能保全你们的主子,就是你们一起上也要先估计一下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才行。”八壹中文網
范添添真的生气了,她想过袁成杰他们可能会不那么容易就听自己的话,却没有料到这些人竟然是如此的没良心,真是笑话,要不是因为赵骁的缘故,她才不会干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范添添胸中激荡,两个衣袖因为气愤而震荡了起来,看的众人一阵儿发寒。
抬手阻止了袁成杰想要上前说话的动作,司马措让旁边的一个看上去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到柜子上取来笔墨纸砚,把纸铺在炕上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几分钟之后,司马措手捧着那张纸走到范添添的面前,突然跪下,惊得屋子里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轻呼,王大军甚至上前一步来拉司马措的胳膊,被司马措一个狠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范公子,司马家大厦倾颓,我父自裁谢国,我母亲因病离世,现下整个司马家只剩下我和妹妹司马洛两人和一并仆人。乱世之中,命运艰难,人人以自保为上策。范公子能为了换取区区几个奴才的忠诚之心单身赴险,我司马措感激不尽也无以为报。今日我在这里写下身契一份,司马措从今天起以范式仆人自居,一辈子以范公子为主人,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司马措双手托着一张满是墨迹的宣纸,跪在范添添的脚下,青涩的嗓音中带着无比的郑重。
“很好,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对我好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奴才,你起来吧。既然你决定要替你家那几个奴才报恩,我就成全你。反正我现在也不想要那几个白眼狼了,我害怕以后被人从背后咬一口。”范添添伸手接过司马措一直托举的身契,看也不看就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公子,司马措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公子成全。”司马措跪在地上,看着范添添的眼睛说。
“什么事,你说吧?本公子现在心情好,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我都能答应你。”范添添心情的确好了很多,只不过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也的确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
“小人的妹妹司马洛今年只有八岁,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骨肉之亲的亲人了,小人愿一辈子卖身为奴为公子鞍前马后,请求公子把小女留在身边,护小女平安长大。”司马措跪在地上给范添添磕了一个头,再抬头眼中已是星光点点。
“哥哥!”被人抱在怀中的小姑娘也留下了热泪,叫了一声哥哥后趴在妇人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少爷,不可呀!”
“是呀少爷,你可是司马家唯一的男丁了,怎可卖身为奴呢!”
“少爷,将军如果还活着,是不会同意的呀!”
一屋子的人叽叽喳喳,吵得范添添皱起了眉头:“你们要是还想活着就给我闭嘴,我只保证把你们救出来可没有保证要保你们平安,哪个活腻歪了可以现在就从这离开,我绝对不拦着。”
“你也起来,别跪着了,我没有让人下跪的习惯。还有你,那个小姑娘,你过来让我看看,都八岁了还让人抱着干什么?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将军府的大小姐呢?”
那妇人把司马洛放到地上,小姑娘用衣服袖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一步一步走到范添添的面前站好,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范添添,眼神中既有委屈又有那么一丝倔强。
“父慈母孝兄友弟恭对你来说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从今天起你要同你的哥哥一样有当担,以你父母赐予你的名字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也不枉他们生你一回,你愿意跟着我吗?“范添添觉得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的,还真是动了留在身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