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呀,你才多大啊,怎么命这么苦呢?”褚大娘本就是一个心肠软的人,听了司马措的话后又联想到自己的儿子,望着司马措的一双眼睛满是泪水,哭的比司马措还要厉害呢。
“小措呀,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把我和你大娘当成自己的父母吧,我们怎么待焕儿就会怎么待你的。”褚大爷两只手紧握司马措一只手,诚心诚意地说。
“好的,那小措就不客气了。对了大爷,你说哪几家有牛车?我好让人去买。”一瞬间的失态过后司马措立刻调整自己的状态,现在可不是伤心忆往事的时候。
“有四五家呢,但是不知道人家卖不卖啊,种地的人家一年到头就指望着一头牛干活呢,价钱便宜了可不成。”
“这个不怕,咱们多给一些钱就行了。少宇,你们收拾利落到外面把自己扮成刚疾行路的样子,到大爷说的那几户人家去问一问,买一辆牛车回来。价钱贵点没关系,如果可以顺便再给褚大哥买一身棉衣。把车买到了顺着路出屯子西面,在从后面绕回来,注意别让人跟踪。”
少宇带着众人领命而去,司马措扶起褚不焕给他一勺一勺地喂面汤,褚大娘则三个屋子来回奔走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除了两件当年自己的娘留给自己传家的首饰,再加上百来文散钱,家里再无一件贵重之物,锅碗瓢盆带不走,土豆白菜也不好拿,鼓捣了半天还真像自己儿子说的一样,只有一箱子几个人四季穿的旧衣物可带。
把柜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取出来用一面床单包好又系了两个大疙瘩,褚大娘突然想起柜底还有一个物件呢。左右看了一眼,褚大娘弯下腰慢慢地把用红色绸布包裹的东西从柜子里搬了出来。
之所以要用搬,是因为这个东西真的挺重的,以褚大娘这个力气有点费劲。明亮鲜艳的红色绸布这么多年一直藏在柜底没有见过日光,岁月当然也没有在它的上面留下除了折痕之外的痕迹,鲜红还是那么鲜红,明亮还是那么明亮,只是她的主人已从一个韶华的少女变成了一个鬓尖华发生的老妇。
手指颤抖地一点点揭开包裹了两层的红布,出现在褚大娘眼前的是一把浑身乌黑没有繁复纹饰的一把剑,剑托是两条盘起的蛟龙,整个剑身通体乌黑,可是却看不出来锋利的样子。用手小心翼翼地抚摸过剑刃,褚大娘又从剑下面抽出来一本封皮已经泛黄的书,只翻了两三页,褚大娘就不敢再看下去了,也不用看,因为那上面的每一页每一行每一个字都印在她的脑海里,就像刚才司马措一样触及旧事回忆铺天盖地的砸过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褚不焕和司马措一个吃一个喂,两人配合的默契又自然,谁都没有发现褚大娘削弱的肩膀微微颤抖,更不会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样不想回首的往事。
把一剑一书原封不动的包好,塞进自己装衣服的床单里。褚大娘缓了缓自己的情愫,又转身去干别的了,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少宇等人才一身风雪的从门外进来,褚大爷怀里还抱着一套棉衣,看来事情解决的不错。
“少爷,牛车买到了,只不过不是一头壮牛,而是一只还不足两岁的小牤牛。”少宇足足给了卖家五钱银子才说服人把牛卖给自己,不过因为卖家也知道自己赚足了便宜一听少宇说还要买一套棉衣很爽快地把自己老婆给他做好的还没穿的棉衣免费赠送了一套。五钱银子,别说刨除一头牛,就是刨除十头牛也还能买十几套这样的棉衣呢。要不是真的赶路遇到了大风雪着急走,上哪找这样的冤大头呢。
“没事,两岁也可以了。有车吗?”虽然觉得他们不可能只买一头牛回来,司马措还是有点不放心。
“有,但是是一个光板车,没有轿子。”少宇有些忐忑。
“这地方哪来的轿子,有辆车就不错了。大娘你东西都收拾完了吗?”
“完了,都完了,都在那儿,就那些东西。”褚大娘指了指自己打包好的东西,两个小包裹和一个盖着白布的篮子,还真就没有多少东西。
“您二老过来帮大哥把衣服穿上,少宇,你把大娘的东西搬到车上去,老杨大哥,把家里的被子都拿到车上铺两层余下的留着咱们盖。朱大叔,厨房有水壶,你灌满热水再拿上几只碗找个东西装好也一并放车上。”
司马措交代下大家,自己整顿了一下衣领,也跟着杨树林一起抱被子去了。少宇转身去拎褚大娘那两个包裹和一个竹篮子,褚大娘站在地上眼睛望着那个装有红绸布包的包裹,有些犹豫是不是该自己拿。
“老婆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跟我给焕儿穿衣服呀,有家人的地方就有家,咱们有焕儿就什么都不愁。”褚大爷不知道自己妻子的想法,看她站在那不过来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家呢,又是催又是劝。
“唉,这就来了,怎么说也是住了二十几年的地方,我能说舍下就舍下吗,不过你说的对着呢,只要咱们焕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呀,哪里都是家。只是我那两只鹅怎么办,能一起带走吗?”
“哦,对呀,还有两只鹅呢,养了半年也没见下过一个蛋,要不就一棒子打死拿走吃肉得了。”这个地方的农村人养鹅多过养鸡,一是鹅蛋要大于鸡蛋很多,拿到市集上卖了可以买盐巴;二来过年买不起猪肉杀一只大鹅,做一盆土豆炖大鹅那也是极香的。
蒋友全他们之前每年也养鹅,可是却从来没吃过鹅蛋和鹅肉,因为什么都是主人家的,今年秋天主人收粮食的时候把村里子几十只鹅全都抓走了,要不然就是吃鹅蛋也不会到了没饭吃的地步。
“那可不行,她们俩还小呢,等过了年准保就能下蛋了。”夏天鹅好养,可是冬天难活,因为可以给它们吃的东西太少,没有足够的营养,鹅也不会下蛋的,往前也养过几次,一到冬天不是自己饿死了就是没办法杀了吃肉,今年秋天褚大娘提早去山里采了一秋天的草籽,这才让这两个家伙活到现在。
“没事的,娘,不用杀,一会儿让我爹把鹅逮住,用布条把嘴给扎上,再把他们藏被子里就行了。”褚不焕听自己爹娘为了两只鹅的事情犯上了愁,不禁有点好笑。
“诶?”,少宇先是用一只手提着竹篮再用另一手去抓那两个看上去没有几斤重的布包,轻轻一提,竟然没有提动。再次用力,包袱才沉甸甸地挂在自己的胳膊上,褚大娘到底在里面装什么了,怎么这么沉呢,不会是她家腌酸菜的石头吧?
望着一家三口兴致勃勃煞有介事地讨论两只大鹅的去留,少宇觉得还有有这个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