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够了没有?能动的就跟我回屋吃早饭,动不了的接着在这躺着,什么时候躺够了再回去。”出乎两人的预料,赵骁竟然没有因为范添添刚才说的话大发雷霆,而是率先从地上站起身,脚步蹒跚地走了,连一句抱怨竟然都没有。
大少爷这是被二少爷骂傻了还是累晕了头呢?来不及探究赵骁与昨晚挨骂后判若两人的原因,青锋和青萍也赶紧从地上站起来追上赵骁,一路上做主子的默默无言,两个奴才也是噤若寒蝉,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六个时辰就被骂了两次狗血喷头连带着弄成这副狼狈样,青峰青萍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说什么,赵骁的心里却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变化。
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跟范添添说雄心壮志的时候自己是成竹在胸、豪气干云,可是真的开始训练范添添几句打击的话就差点让他乱了心智、失了分寸。昨晚带着两个下人一直苦练到丑时才回屋睡觉,今天早上睁开眼睛就知道肯定已经过了卯时,可是自己竟然还心存侥幸以为范添添也不会起的那么早。
待看到范添添浑身冒着热气地在花园里奔跑,竟然还用昨晚睡得太晚做借口来安慰自己。虽然这些话在心里并没有对谁说出来,可是赵骁现在却觉得非常的丢人,连被范添添逼着在卖身文书上签下名字的时候都没有过这么强烈的羞耻感。
范添添说的没有错,忍旁人不能忍之苦方可成旁人不能成之人,要光复的是你大雍的江山,要报的是你亲生父母的血海深仇,跟人家范添添一文钱关系都没有,连一点皮肉之苦都受不了连几句讽刺挖苦的话都听不得,赵骁你还不如从此彻底改姓更名叫范年年,天天如是年年如此,做一个东躲西藏的窝囊废得了。
这边赵骁满腹心事地带着两个奴才回屋换衣服洗漱吃早饭,那边范添添和程叔秦言赶着马车在去往面包店的路上了。开业第二天,范添添对店里的情况还有些担心,她至少要跟进一周才能放心把店教到程叔和秦言的手里。
程叔赶车,秦言坐在他的旁边,范添添躺在车厢里忙着补觉。昨天被范添添叫上马车的时候秦言明明从程叔担心的眼神里看到了情况,并且自己也做好了被驱逐出家门的准备,可是吃过了晚饭,一直等到同屋的青锋疲惫不堪地回来也没有等到范添添的传讯。
今天一大早又被青锋起床的声音给惊醒,然后又继续等下去,等来了程叔和二少爷,却没等来一句自己准备听的话,难道二少爷真的只是临时起意让自己回来睡一觉吃一顿饭?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推论,秦言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句话安慰自己。
“二少爷,到了。”程叔把缰绳交给秦言,站在车外对里面的范添添说话,连着叫了两次,都没听到回应,于是上前撩起车帘的一角,范添添依靠在车壁上一张脸朝上,嘴巴微张鼻孔放大,睡的正酣,脸上的疲惫之色很是明显。
见惯了范二少爷的精明利落,秦言还是第一次见到范添添这副人畜无害任人宰割的模样,自己无论是在京城的圈子里还是在云梦阁,都被人叫做小白脸,有洁癖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多是因为自己这张比一般的姑娘家还要白上几分的小脸,而她被人叫的次数多了也就不怎么在意,只是心里也因此认定了自己脸白皮肤好这个事实。平时没有多观察范添添,今日这么一看,范二公子与自己相比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才是实实在在的小白脸呢!秦言很为自己的发现而得意。
要是范添添知道秦言此时的想法不笑的岔了气也会笑的肚子疼,只可惜她现在毫无形象可言的睡姿成了别人眼中可笑的风景。让秦言先进去,程叔放下车帘坐在车辕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守着范添添,时间还早,街上行人不多,就让二少爷多睡上一会儿吧。
一炷香的功夫范添添就醒了。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捏了捏略有些僵硬的胳膊腿,很久不曾锻炼过,浑身乏力酸软,疲惫不堪,在颠簸的马车上都能睡的又香又甜。早起加上两千米的慢跑就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可想而知家里的那三只现在会是怎样一幅凄惨光景。
旭日越升越高,阳光越来越热,中央大街上的店铺陆陆续续开门营业,那些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办年货的人们也三五成群地涌到街上来。今天是个好日子,街上摆摊算命的瞎子一边手指轻捻一边轻声吟诵:“农历腊月十六日,宜交易、开市,忌修坟。”
吃过早饭,第一批面包新鲜出炉,红彤彤亮晶晶的冰糖葫芦也被摆到了店门口,大家以饱满的热情开门迎客。有了昨天的铺垫和宣传效应,今天的客人更多,生意也更加火爆。范添添腰扎围裙头戴高帽,在人群中穿梭来往为客人介绍面包的品类和打包,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脖子疼。
槐柳巷范府中的那三只日子也不好过,赵骁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书,青锋和青萍两个人也不得闲着,站在赵骁的面前练习剑术。两个人很想躺回床上一觉睡到天黑,或者也像赵骁一样坐在椅子上休息片刻,可是赵骁那张冰雕一样的臭脸在太阳下晒了一上午也没有放晴的意思,两个人也只能通过喝水上厕所这样的借口偷的一时的懒,然后又腰酸背痛地回来继续练习。
总算熬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赵骁今天跟他们一起吃饭,吃饭的速度明显快于往日,两碗饭一碗汤过后丢下一句:“休息半个时辰。”回到自己的房间,留下两个奴才你看我我看你,好一顿郁闷,半个时辰,睡个午觉是够了,可是下午竟然还要继续练习,两个人把头埋进饭碗一顿狼吐虎咽之后,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脱鞋上床,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偷吃了大黑的骨肉被狗追了呢!
上午怎么练下午还是怎么练,只不过两个人的脚下多了几本赵骁扔过来的武学方面的书籍,两个人练一阵儿看一会儿,赵骁也偶尔站起身与他们比划几下。一天下来,范府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少爷在带着两个下人用功,闲人勿扰,走路请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