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萧听着，眼前似乎出现了六城百姓水深火热的日子，不由地揪紧了心，微张着粉嫩的唇不错眼珠紧张地盯着慕容明磊。

“当时皇帝还小，只有十六岁，又适逢刚刚平息了叛臣谢廷光的军队，九州元气大伤，父亲不得已请旨，领二十万大军带伤出征，与耶律大军对抗塞北玉马关。我，我那时便也听着到了军营。”

说到这里的时候慕容明磊语气不自然，显然他十五岁第一次出征是有什么隐情。

刘萧也不打断他，只是耐心地听着。

慕容明磊也觉察出自己的声音不对，看一眼刘萧没有异色，方放心地接着说道，“那耶律慈果然厉害，朝廷大军和他相持两个月竟然无法将其击退。这时慕容将军的伤又发作了，形势很不好。我那时年轻气盛，便着了急，于一天夜里，偷了父亲的手令，带了两千精骑去偷袭耶律大营。”

说到这里慕容明磊嘴角勾出笑意，脸上也是得意的神色。

“那天晚上很黑，没有月光，风也很大，是东南风。我领着一支两千人的精骑部队悄悄从玉马关北城门出来，直奔耶律慈的大营。我让人提前在马蹄上绑了粗布丝麻，马跑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所以当耶律哨岗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他们营寨的大门口。”

听到这里，刘萧眼里也闪着亮光，暗道这肯定是慕容明磊的主意。她紧张地听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耶律哨岗上的哨兵大叫着才要示警，我连发三箭，三个哨岗立时了帐。骑兵迅雷般疾驰入营，快马在营帐间四处迅速穿梭，很快放起了大火，只见火借风势疯狂蔓延，耶律大军营寨多处被毁，人嘶马叫，乱成一片。

耶律慈当然很快出来，看见我时竟然还骂我小。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不管其它，立刻跃出马前朝耶律慈冲了过去。那个老家伙到底是欺我年轻，轻敌了，否则，我不会真的重伤他。只不过我一刀砍在他胸前的时候，他的金钢戟也刺中了我的胸膛。”

刘萧这时候终于忍不住惊呼一声，“是不是离你心脏最近的那一下？”

慕容明磊点头，“不错，你怎么猜出来？”

刘萧回想那道狰狞的伤疤，心悸地道，“早先看到你心头的疤痕颇大，显是被棱形兵器所伤，那时以为是长枪，原来是我弄错了。”

慕容明磊点点头接着道，“我刺伤了耶律慈，自己也不行了，耶律大营虽然更乱了，但到底他们人多，里里外外包了我们很多层，罗横和曹辉拼命护我，就在我们快绝望的时候，幸亏有慕容将军派了刘阔、李仲两位将军来接应，我们才幸免于难。”

慕容明磊说得清描淡写，可是以刘萧的想像力不难想到当时战事艰之难。脱口说道，“我看你身上的伤大多是几年前的旧伤，新伤倒少，应该都是你才入伍时留下的了。”

慕容明磊惊诧于她的观察力，点头道，“不错，确是这样。初入伍时只有十几岁，经验到底少些，功夫也有待增强，受些伤再所难免。”

刘萧终于知道他战神名号得来不易，原来全是用命拼回来的。

落羽轩的妘展默然，自己身上也有伤，但是却是干了多少不光明的事情换来的，和慕容明磊身上的伤又怎么比？

可是仍有一件事她刘萧不明白，问道，“那你背上的鞭痕又是怎么弄的？你是慕容军的少将军，战场上又肯拼命，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打你？”

说到背上的鞭伤，慕容明磊脸色微变，似是说到了他的痛脚，猛喝了一口酒。刘萧不忍，正想说不用再说了，慕容明磊却已经开了口。

“这顿鞭子是我自找的，完全是我的错，我只觉得那一百鞭子打得少了，不足以弥补伤亡将士的万分之一。我曾经在心里说永远不再提起这件事，可是每到午夜梦回，我却经常想起它。”

刘萧见他面色痛苦，体谅地说道，“三哥，既然如此，就不要说了。”

慕容明磊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刘萧的话，只是接着说道，“那是我十七岁那年，才过了年，南楚国兵犯边境，我便随军出征。慕容将军派刘阔将军和我带兵攻打铁脊口，我见敌军兵败，便冲昏了头脑，没有听沈刘将军的劝阻带兵直追，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火凤营损失惨重，幸亏有刘将军赶来相救。我虽最终杀了敌方首领全歼敌军，却是犯了大错。

慕容明磊说着脸色灰白，似是遇到了从所未有的怕事。

“原来我第一次偷了将军的手令夜袭耶律大营时便已经坏了军纪，只不过我那时够幸运，自己虽受了重伤，便毕竟重创了耶律慈，慕容将军可以乘胜追击大败耶律大军，所以将功抵过未被追究。那时我便以为只要仗打胜了就行，以致任性独行。只是铁脊口一战，我终为此付出了代价......”

“启禀将军，铁脊口被我们拿下了。”年轻的慕容明磊掀帘入帐，一身盔甲沾满泥土和血渍，脸上却是意气风发。可是入大帐后映入眼睛的却是慕容畅黑如墨汁的脸庞，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大，愤怒地看着他。

“父亲？”慕容明磊哪里见过慕容畅这样的脸色，笑容褪去，心里有些慌了。

“来人，把慕容明磊绑了。”慕容畅断喝，声音宏亮，宛如天空炸了惊雷。

两边立刻有虎狼般的儿郎上前捆了慕容明磊，慕容明磊大骇，看到慕容畅严厉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就跪下了，心里就像吊了十几个水桶，七上八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是末将没有看好少将军误了军机，请将军重罚。”刘阔也跪上前。

慕容畅请道，“刘将军战场勇猛，断事果决，何错之有？快快请起。”

“谢将军不罪之恩。”刘阔站起身，看看惶恐又年轻的慕容明磊，欲言又止。

慕容畅严厉地道，“慕容明磊，你可认错？”

事情到这个份上，慕容明磊起码的纪律感还是有的。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未听刘阔的劝阻收兵，而是对假败的敌军穷追猛打，造成军士的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