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朝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个被打的狼狈不堪的宫女面前,说了句,“起来吧,本宫倒是要看看她究竟犯了什么滔天的大罪,要被你们打成这样?!”
若是以往,林烟大多不愿意管这种闲事,毕竟后宫底下这点人吃人的事管得了一桩,却管不了所有。
可是如今她身怀有孕,也不知是不是心肠软了,或是为了肚子中的孩子积点功德,便愈发看不得这种勾当。
结果那宫女一抬头,林烟还觉得有点眼熟,稍思考后才记起,她是安妃生前身边服侍的宫女。
“多谢贵妃娘娘相救,奴婢只是想领自己的月俸,怎奈他们不但抢了奴婢的银子,还骂奴婢不该独活,奴婢咽不下这口气,向他们讨要银子,这才会被打。”
林烟瞧着她这般凄惨模样,倒不像是上说谎的,这宫女是安妃入宫后分配过去的,如今安妃没了,这人自然还要回到内务府重新分配,但如今这一场景,显然是被人排挤了。
“香凝,带着这几个恃强凌弱的奴才,去见他们的大太监,按照宫法处置。”
香凝上前一步,恭敬回道:“是。”
林烟也没了遛弯的兴致,对着还半跪半趴的宫女说道:“你随本宫回去,究竟事情的缘由如何,若真是被抢了银子,本宫会替你做主!”
那宫女情绪十分激动,连忙磕头谢恩。
待林烟回到瑶华宫,那宫女站在面前,脸上还有几分胆怯。
林烟见她伤痕累累,心中不忍,开口道:“先不急着问话,香淇,你带着她先去上好药再来吧。”
等到终于上好药,那宫女对林烟感恩戴德,眼中也满含着泪水。
“贵妃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实在无以回报!”
林烟摆手,笑道:“倒也不是无以回报,你就将自己知道的都告于本宫就是。”
她记得,那时安妃被打入冷宫,这宫女也是近前服侍的,在那冷宫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
那个宫女见林烟发问,本是怕受到连累,可是今日若不是林烟出手相救,恐怕这身上的伤又要养上月余。
她一咬牙,颤颤巍巍地开口,“回贵妃娘娘,安妃娘娘死的冤枉啊!她,她不是自缢!”
此言一出,林烟瞳孔微缩,果然!
“你尽管说,本宫保你!”
有了林烟的这句话,她就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细节都说了,并且十分笃定安妃并非自杀,而是中毒而亡,
待香源将人送出去,林烟坐在椅子上晃了神,思绪飘到了很远。
若安妃真的是中毒而亡,那究竟是谁下的手呢?
当时后宫中是淑皇贵妃掌权,若是她想要出手让安妃死,那一定是易如反掌,可是安妃一死必然会挑起两国争端。
这样对她又能有什么好处?李家满门忠烈,她又为何要做出违背祖训之事?
她越想越是不明白,总感觉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甚至感觉有些头昏欲裂。
正逢这时,偏殿又传来了琴声。
香源气的心中憋屈,小声骂了句,“狐狸精,又开始勾人!”
言罢,她怕林烟因此而不高兴,故意让宫女端来新花样的甜品
林烟听到她的小声念叨,才恍然,确实快到了晚膳时分,这苏贵人倒是准时。
苏贵人今日依旧是坐在侧殿门前,手中抚着琴,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就连身侧也是摆着恰到好处的盆景,做出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绝美姿态。
过了没有多一会,宗政越果然来了瑶华宫,苏贵人余光瞥到他的身影,这琴弹的是更加卖力。
但是宗政越只是上前说了句,转身就进了正殿。
苏贵人也没有兴致弹琴了,满脸的怨气似要把人生吞了,怒声道:“把琴搬进去!”
下面宫女不敢忤逆,只是将琴悄声搬了进去,苏贵人又狠狠的瞪了主殿的方向一眼,才心有不甘的走进偏殿。
林烟正坐着用点心,就见宗政越走了进来,心中诧异问道:“怎么?皇上竟对那琴声无动于衷?苏贵人可是盼着皇上都盼断了肠。”
她故意说着酸话,脸上却带着笑。
宗政越最喜欢见她这般俏皮模样,也不恼她的话,在她对面坐下后缓缓开口道:“那曲子在动人总不好饱肚子,烟儿总不能不管朕的晚膳吧?”
林烟掩面轻笑,摆手让香淇传膳,一样样菜品被端了进来,一半都是宗政越喜欢的。
宗政越见端上来的膳食,尽数都是自己喜欢的,就知道刚才的林烟定然是在口是心非,分明一早就叮嘱小厨房自己会来,所以才会提前备着的。
林烟见他眼中带着笑意,心中也是甜滋滋的。
晚膳过后不久,太医前来请平安脉,宗政越在一旁看着。
太医诊断过后笑着说道:“回皇上,贵妃娘娘身子一切都好,腹中胎儿调养的也十分健康。”
宗政越闻声甚悦,让太医退下后,笑着握着林烟的手说道:“烟儿真是辛苦了。”
林烟笑意盈盈,只要腹中的胎儿好好的,她就别无所求了。
晚些时候,宗政越照例要去苏贵人处,生怕林烟心里不高兴,在她耳边呢喃道:“烟儿,朕晚上再来看你。”
林烟点头应着,见宗政越的身影离了殿门,久久不能回神,心里甚至有几分空荡。
随后侧殿的琴声又悠扬传来,不知怎的,林烟在其中竟然听出了几分欢愉。
饶是她知道其中内情,此刻也难掩伤神。
他究竟不是寻常家的夫君,他是皇上,后宫又怎会只她一人,如今这般她也该知足了……
她是这样劝自己的,可她心中烦乱,上一次她是特地等宗政越过来,而今日,她丝毫没有一点困意。
夜半,宗政越归来,见林烟在床榻之上蜷缩在一角,眼角红着。
他见此心乱如麻,忙上前将她揽入怀中,“烟儿,你这是怎么了?生朕的气了吗?”
林烟想说她生气,她心中恼火,可是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宗政越使尽浑身解数,最终也没让林烟展开笑颜,最终甚至都没了帝王的威严,轻声哄着她。